第116章 山雨欲来(1/2)

朔方城帅府议事厅的烛火燃得彻夜通明,烛泪顺着铜制烛台蜿蜒而下,堆成了半寸高的蜡山,映得满厅人影幢幢,忽明忽暗。

争论之声如沸,盖过了窗外呼啸的朔风与积雪坠落的闷响——主张主动出击的赵将军猛地拍案而起,玄铁甲胄的护心镜与案几碰撞,发出“哐当”巨响,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发颤:“禁军劳师远征,千里奔袭早已人困马乏,粮草转运更是首尾难顾!落雁坡两侧山壁陡峭,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我等率三万精锐埋伏于此,趁其不备滚石断路、火油封喉,定能将这十万大军截杀在半路,永绝后患!”

“不可!”持重派的李将军立刻反驳,眉头拧成川字,指节攥得腰间刀柄咯咯作响,眼底满是审慎,“禁军虽疲,却有十万之众,且皆是朝廷精锐,建制完整!更可怕的是那三辆神秘车驾,不知藏着何等凶险!若正面交战时‘影’气突然爆发,我军腹背受敌,岂不是自投罗网?依我之见,当依托坚城,深沟高垒,在雁门关、黑风口多埋火油桶与夜叉符牌,以逸待劳消耗敌军,方为稳妥上策!”

厅内争执不休,剑拔弩张。

有的将领青筋暴起,唾沫横飞地争执战术细节;有的低头沉思,手指在舆图上反复推演行军路线,指尖划过的痕迹沾着烛油,留下淡淡的黑印。

赫连铁雄按捺不住胸中躁动,腰间骨笛重重敲在案上,发出沉闷的咚响,粗声吼道:“怕什么妖物!真打起来,我赤焰部三千勇士冲在最前,抡起弯刀劈了那黑布车驾,倒要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魑魅魍魉,能掀起多大风浪!”

“关键不在于禁军,而在于那‘特殊仪仗’。”苏晚夜的声音清冷如玉,穿透了厅内的喧嚣,瞬间让争执声戛然而止。她指尖轻轻敲打着舆图上标注神秘车驾的红点,指腹下的“光”之规则碎片微微发烫,带着强烈的警示意味,仿佛在抗拒那遥远的邪恶,“若永巷封印物真在其中,其力量一旦失控,绝非人力所能抗衡。陛下已是‘影’的容器,他舍弃即将爆发血祭的帝都,将封印物带出京城,绝非为了炫耀武力——或许是想借北境的‘光’之碎片,彻底激活‘影’的核心;又或是看中了北境军民的精气与这片土地的纯净,想将这里化作破封的祭坛,用我们的血肉与生机,滋养那黑暗之源。”

她抬眼,眼底闪过一丝凝重,目光扫过厅内诸位将领,字字千钧:“正面交战的风险无法估量,我们赌不起。北境是天下最后一片净土,一旦失手,不仅这十三州百姓沦为‘影’的食粮,整个天下都再无挽回余地。”

议事厅内瞬间沉寂,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将领们面面相觑,方才脸上的激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审慎与凝重。所有人都明白,苏晚夜的担忧绝非危言耸听——那辆行驶过处凝霜、引人狂躁的车驾,藏着的是能颠覆天地、腐化万物的恐怖,绝非寻常战火所能应对。

谢无妄端坐主位,玄色披风搭在椅背上,下摆扫过地面,带出一丝凉意。他指尖缓缓划过舆图上的山川关隘,目光沉凝如渊,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良久,他猛地抬手,掌心重重拍在案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案上的符牌与密报都微微颤动,厅内瞬间鸦雀无声:“传我令——”

“其一,各关隘即刻执行坚壁清野!烧毁沿途无法转移的粮草与草料,将沿线村落的百姓尽数迁入城内或预设的山间堡垒,派专人护送,不得遗漏一人;拆除官道两侧的桥梁,在必经之路埋设绊马索、陷坑与拒马,坑底铺满铁刺,不给禁军一丝补给与通行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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