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蹄声如雷，敌友难辨（2/2）

“树上有人！”

“警戒！”

一阵拉枪栓的声音哗啦啦响起，前方的骑兵和步兵几乎同时举枪对准了小石头藏身的大树，以及他身后陈锐等人隐藏的灌木丛。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什么人？！出来！不然开枪了！”一个粗犷的、带着浓重口音的吼声从队伍前方传来，听起来像是个指挥员。

陈锐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他深吸一口气，示意王铁牛等人不要轻举妄动，然后自己缓缓从灌木丛后站了起来，高举双手，表明没有武器。

“同志！别开枪！我们是铁原团二营一连的！我是代理连长陈锐！我们被打散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陈锐用尽量清晰镇定的声音喊道。

队伍中一阵窃窃私语。几个举着马灯的人快步走到前面，灯光扫在陈锐的脸上，又扫向他身后陆续站起来的王铁牛等人。灯光下，陈锐等人破烂的军装、满身的血污、疲惫不堪的面容，以及那寥寥几支破旧步枪，无不昭示着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何等惨烈的战斗。

那个粗犷声音的主人——一个骑着匹瘦马、脸色黝黑、约莫三十多岁的汉子，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陈锐，目光尤其在他那张过于年轻却又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铁原团？”黑脸汉子沉吟了一下，“你们团长是谁？”

“李振彪！李团长！”王铁牛在一旁急忙喊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

黑脸汉子点了点头，神色缓和了一些，但眼神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消除。湘江之后，敌我混杂，奸细渗透的事情并非没有。

“你们怎么证明？”黑脸汉子沉声问道。

陈锐心中一动，知道这是最后的考验。他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长官，我们无法用物件证明，我们的证件都在突围中遗失了。但我们有人，有经历，有对革命的忠诚！湘江边上，我们连奉命阻击桂军第七军特务营，全连一百二十三人，打到只剩下我们八个！如果长官不信，可以派人押送我们，见到李团长，一切自然分明！”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和历经血战后的惨烈。尤其是提到“桂军第七军特务营”这个具体信息，增加了可信度。

黑脸汉子盯着陈锐看了几秒钟，又扫视了一眼他身后那七个虽然狼狈却站得笔直的战士，终于挥了挥手：“都把枪放下！”

一阵枪支放下的声音。压抑的气氛瞬间一松。

小石头也从树上溜了下来，跑到陈锐身边，激动得小脸通红。

黑脸汉子跳下马，走到陈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赞赏：“好小子，有点胆色！我是红五军团三十四师后勤支队的支队长，赵大山！我们师负责断后，被打散了，现在收拢部队往西走。你们……受苦了！”

三十四师！陈锐心中一震，在原主的记忆碎片里，他知道这支部队在这场战役中承担了最残酷的阻击任务，几乎全军覆没！遇到他们，既是幸运，也意味着他们依旧身处险境。

“赵支队长！”陈锐立正敬礼，尽管身体摇晃，但动作依旧标准，“感谢首长信任！”

“行了，都是自家兄弟，不说这些。”赵大山摆了摆手，看着他们凄惨的模样，叹了口气，“还能走吗？跟我们一块行动吧，这里还不安全。”

“能走！”陈锐和王铁牛等人异口同声，绝处逢生的喜悦让他们暂时忘却了疲惫。

就这样，陈锐和他的七名残兵，汇入了这支同样伤痕累累、艰难行军的队伍。他们得到了些许宝贵的食物和饮水，被安排在队伍中间相对安全的位置。

行走在嘈杂却让人安心的队伍中，感受着周围同样疲惫却坚定的目光，小石头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那是压抑了太久的情感释放。王铁牛也长长舒了口气，看向陈锐的背影，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意味。

陈锐的心中却并未完全放松。找到了队伍，只是第一步。这支队伍本身也处于危机之中，前途未卜。而且，他注意到赵大山在安排他们时，眼神中除了同情，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尤其是当赵大山的目光，偶尔扫过陈锐腰间那柄缴获的、与红军装备格格不入的敌军刺刀时，总会微微停留。

就在这时，队伍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通讯兵飞马而来，直奔赵大山，勒住马缰，气喘吁吁地报告：

“支队长！不好了！前锋侦察班传来消息，前往云雾寨的必经之路——野狼峪，被一伙来历不明的武装占据了！人数不少，装备不差，看样子……来者不善！”

赵大山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妈的！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这野狼峪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绕路至少要多走三天，我们根本没那么多时间！”

他猛地回头，目光在队伍中扫视，最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视线越过了众人，落在了刚刚归队、身上还带着诸多谜团的陈锐身上。

“陈连长，”赵大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你点子活，过来一起商量一下，这野狼峪，咱们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