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锋芒初露,死地兵锋(1/2)
王铁牛的问题,像一把冰冷的刺刀,抵在了陈锐的咽喉。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出来的庆幸感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尖锐的紧张。幸存下来的七八名战士,目光不由自主地在王铁牛和陈锐之间来回移动,刚刚建立的信任薄如蝉翼,一触即碎。
小石头下意识地往前站了半步,似乎想挡在陈锐身前,却又被王铁牛那凌厉的眼神逼退。
陈锐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急速的思考。他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一个“读过几年私塾”的年轻连长,突然展现出堪比精锐特种兵的战术素养和冷静到可怕的战场分析能力,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解释?如何解释?说自己是来自未来的军工专家?那只会被当成失心疯或者……更糟。
他不能退缩,更不能露怯。在这个朝不保夕的环境里,一丝一毫的软弱都可能让他失去刚刚艰难建立的、脆弱的领导权,而失去领导权,在这片敌占区,等同于死亡。
陈锐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王铁牛充满审视和怀疑的眼神。他的脸上还沾着血污和泥泞,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得不像一个十九岁的青年,里面没有慌乱,只有一种经历过巨大风浪后的沉淀与冷静。
“王排长,”陈锐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稳定,“你问我是什么打法?”
他微微侧身,指向他们刚刚冲出来的那个死亡地带,手指划过一道清晰的弧线:“那是唯一能活命的打法。正面是两挺花机关交叉火力,硬冲是送死。右侧洼地敌人分散,手榴弹制造混乱,吸引注意。他们的结合部,机枪转向需要时间,植被提供掩护,那是他们防御链条上最脆弱的一环。”
他的分析条理清晰,仿佛不是在描述一场生死一线的突围,而是在讲解一道复杂的几何题。
“至于那一刀……”陈锐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石头就要没了,我难道看着?以前没这本事,是没被逼到这份上!你王铁牛以前,见过今天这么险的阵仗吗?”
他巧妙地将能力的爆发归咎于绝境的激发,这是最符合常理,也最难被反驳的解释。
王铁牛被噎了一下,陈锐对战场形势的精准剖析让他无法反驳。那种打法,确实是他闻所未闻的,但效果摆在眼前,他们活下来了。可陈锐身上那种迥异于往常的气质,依旧让他心头疑云密布。
“可是连长,你……”王铁牛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陈锐猛地打断他,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我是谁,而是我们是谁!我们是红三军团铁原团的兵!我们现在掉队了,被困在敌后!周围到处都是想要我们命的敌人!”
他站起身,尽管身体依旧虚弱,但腰杆挺得笔直,目光扫过每一张疲惫而茫然的脸:“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怀疑自己人,是想办法活下去!找到队伍!继续跟白狗子干!”
他的话语点燃了战士们心中最朴素的信念——活下去,找到队伍,继续革命。
“连长说得对!”小石头第一个响应,他年纪小,心思单纯,谁带他活下来,他就信谁。
“对!先想法子活下去!”
“王排长,连长带我们冲出来,就是好样的!”
其他战士也纷纷开口,质疑的气氛被求生的迫切暂时压了下去。
王铁牛看着群情激奋的战士们,又看了看眼神坚定的陈锐,知道此刻不能再深究下去。他闷哼一声,不再说话,但眼神里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他只是暂时将这份怀疑压在了心底。
陈锐暗暗松了口气,知道第一关算是勉强过去了。但他清楚,这仅仅是开始。王铁牛像一头警惕的头狼,随时可能再次发难。他必须尽快用更多的实际行动,来彻底巩固自己的地位。
“检查伤亡,清点弹药装备。”陈锐下达了穿越后的第二道正式命令。
结果令人沮丧。连同陈锐自己,一共只剩八个人。人人带伤,轻重不一。武器方面,算上陈锐缴获的那支,只有五支步枪(三支老套筒,一支汉阳造,一支缴获的中正式),子弹加起来不到三十发。手榴弹只剩两颗,其中一颗还是陈锐改造后剩下的“边区造”。干粮袋几乎全空,水壶也大多在突围中遗失。
真正的弹尽粮绝。
悲观的情绪再次开始蔓延。
陈锐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绝望的脸,他的大脑再次开动。现代的知识告诉他,在这种敌后环境中,武器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生存技能、隐蔽能力和情报。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太久,敌人的搜索队很快会来。”陈锐冷静地判断,“王排长,你带两个人,负责警戒,注意听河岸主阵地方向的动静,判断敌我态势。”
“小石头,你跟我,还有你们俩,”他点了另外两个伤势较轻的战士,“搜集所有能找到的物资,特别是水壶、干粮,还有敌人尸体上的弹药和刺刀。动作要快,注意隐蔽!”
分工明确,指令清晰。残兵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开始默默地执行命令。
陈锐亲自带着小石头,小心翼翼地摸到刚才战斗的边缘。他避开尸体,重点搜寻那些可能被遗漏的装备。从一个被手榴弹炸死的敌军士兵身上,他找到了一个几乎满装的水壶和半块硬邦邦的饼子,更重要的是,找到了一把做工精良的军用刺刀和几发子弹。
在搜寻过程中,陈锐的专家本能让他对眼前的一切进行着评估。他拿起一枚“边区造”手榴弹的残骸,眉头紧锁。铸造粗糙,火药填充不均,破片效果极差,在他眼中,这简直是工业垃圾。
“要是能有点材料……”他脑海里瞬间闪过几种简易改进方案,但很快又摇了摇头,条件太苛刻了。
搜索完毕,收获寥寥,但总好过没有。众人汇合,分享了一点食物和水,勉强恢复了些许体力。
“连长,接下来咋办?”一个战士眼巴巴地看着陈锐。
陈锐没有立刻回答,他爬上一块较高的岩石,借助林木的掩护,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他们现在处于丘陵地带,身后是枪声渐稀的湘江河谷,前方和两侧是连绵起伏、植被茂密的山岭。
原主的记忆碎片和现代军事地形学知识在他脑中叠加、分析。
“主力部队应该是渡江后向西转移了。”陈锐指着西边的山脉,“但我们不能直接追。敌人肯定在主要路线上设置了封锁线。”
他的手指转向西南方向,那里山势更加陡峭,林木也更加茂密:“我们往这边走。利用复杂地形隐蔽行军,绕过可能的敌军据点,寻找机会西进,寻找主力。”
这个决定再次体现了他的前瞻性。直接尾随主力,很可能一头撞上敌人的追兵或拦截部队。迂回路线虽然更远更艰难,但安全性更高。
没有人反对。陈锐之前的表现,已经赢得了他们初步的、基于生存本能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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