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铁壁合围(2/2)

最后还是陈锐亲自操刀——用山洞工厂自制的简易手术器械,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给他做了六个小时的手术,保住了胳膊。王铁牛疼晕过去三次,醒过来第一句话是:“机器……机器保住了吗?”

“保住了。”陈锐满手是血,轻声说。

最让日军头疼的,是那支神出鬼没的“特等射手分队”。

三十个人,像三十个幽灵,游走在战线边缘。他们不参与正面战斗,只找最要害的目标下手。

七月十二日,日军第110师团参谋长在视察前沿时,被八百米外飞来的一发子弹击毙。子弹从望远镜的目镜射入,贯穿眼球,当场死亡。

七月十八日,日军一个工兵中队正在抢修被游击队破坏的公路桥,三名军官在半小时内相继被爆头。工兵们吓得扔下工具趴在地上,工程进度延误一整天。

七月二十五日,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日军一个联队级的无线电通讯站,在短短两天内损失了七名通讯兵——都是正在操作电台时,被不知从哪里射来的子弹击中头部。最后日军不得不给通讯兵配发钢盔,但钢盔在专业狙击手面前,形同虚设。

日军开始恐慌。军官不敢戴军衔标志,机枪手不敢在一个位置停留超过五分钟,工兵作业时必须有装甲车掩护。整个“犁庭”作战的推进速度,被硬生生拖慢了百分之四十。

八月十日,持续了两个月的“铁壁合围”,终于显出了疲态。

日军伤亡数字超出了预期,后勤线被袭扰得千疮百孔,而八路军的主力始终没有被抓住。更关键的是,国际形势开始变化——欧洲战云密布,日本军部开始考虑从华北抽调兵力。

八月十五日,日军华北方面军下达了收缩命令。

“犁庭”作战,事实上失败了。

根据地举行了简单的庆功会。战士们领到了难得的白面馒头,每人还有一小块缴获的日本罐头肉。篝火旁,有人唱起了歌,是陕北的民歌调子,词是新编的:

“铁锤砸不碎咱的骨哟,钢梳梳不乱咱的根……”

“山高林密任咱走哟,水长路远有咱的人……”

歌声在夜风中传得很远。

陈锐没有参加庆功会。他独自站在指挥所的岩洞外,看着远山。赵守诚走过来,递给他一个馒头。

“吃点儿吧。你都三天没正经吃饭了。”

陈锐接过馒头,咬了一口,很硬,但很香。

“损失统计出来了。”赵守诚低声说,“群众伤亡……大概三千。部队减员四成。‘蜂巢’节点损失了五个。技术骨干……牺牲了十一个。”

每一个数字,都是一条命。

“但我们守住了核心。”赵守诚继续说,“山洞工厂完好,主要设备都保住了。技术人员大部分安全。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人心没散。”

陈锐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

远处天际,亮起了一道诡异的、青白色的光。

不是闪电,不是探照灯,而是一种柔和的、弥漫的、仿佛从天空本身散发出来的光晕。光晕持续了大约五秒钟,然后慢慢暗去。

几乎同时,陈锐怀里的那个金属胶囊——那个已经失效的“播种者日志”——突然变得滚烫!

他急忙掏出来。胶囊表面再次浮现出纹路,但这次不是文字,而是一个简短的、闪烁的符号:一个眼睛的图案,瞳孔位置是一个沙漏。

然后,胶囊彻底暗淡,温度骤降,变成了一块冰冷的死物。

“那是什么?”赵守诚惊疑不定地看着天空。

陈锐没有回答。他转身冲进指挥所,打开“龙吟”电台的频谱监测仪。屏幕上,一条诡异的、规律的尖峰信号,正在缓慢扫过整个频段。

那不是自然现象,也不是日军的电子干扰。

那是……某种在极高空发射的、定向的电磁脉冲。

就在这时,电台收到了一段极其微弱、充满杂音的通讯。是“向导”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量:

“……干扰……暂时中断……他们低估了……‘奇点’的共鸣效应……”

“……但……这只是……喘息……”

“……陈锐……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开始……”

“……找到……‘播种者’的……源……”

信号戛然而止。

陈锐站在电台前,一动不动。洞外,庆功会的歌声还在飘荡,篝火的光映红了半边天。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赵守诚,也看向闻声赶来的胡大海、刘长、王铁牛……所有指挥员都来了,看着他。

“同志们,”陈锐的声音很轻,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们刚刚……对着老天爷放了一枪。”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刚刚闪过青白色光晕的天空。

“现在,该想想怎么对付接下来真正的雷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