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余烬与新生(1/2)
疼痛是首先回归的意识。
左臂伤口被专业包扎后依旧传来的、火辣辣的抽痛,还有胸口那股仿佛被巨石压住般的闷痛——那是失去战友的钝痛,比任何枪伤都更摧残意志。
陈锐在一间相对干净、安静的民房里醒来,身下是铺着粗布的土炕。阳光透过糊窗的桑皮纸,投下斑驳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草药和消毒水的味道。这是遵义城内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被临时用作重伤员的安置点。
他试着动了动,浑身肌肉如同被拆散重组般酸涩无力。记忆如同潮水,裹挟着硝烟、烈火、栓子决绝的眼神、大牛在火焰中僵直的身影、以及那位伟人深邃的一瞥,汹涌地冲回脑海。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下喉头的哽咽。
“醒了?”一个沉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陈锐扭头,看到李振彪坐在炕边的矮凳上,手里拿着他的旱烟袋,却没有点燃。这位平日里声若洪钟的悍将,此刻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复杂的欣慰。
“团长……”陈锐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别动,好好躺着。”李振彪摆摆手,目光落在陈锐缠满绷带的手臂上,又缓缓移到他苍白的脸上,“军医说了,你失血过多,身上大小伤口七八处,能捡回条命,算你小子命大。”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异常郑重:“你们……干得很好。非常好。”
没有过多的修饰,但这简短的几个字,从李振彪口中说出,却蕴含着千钧重量。陈锐知道,这不仅仅是肯定了他们阻止“钟摆”行动的功绩,更是一种超越了普通上下级关系的、近乎托付的认可。
“牺牲的同志……”陈锐喉咙发紧。
“都知道。”李振彪的声音低沉下去,“大牛、栓子、山鹰……他们都是好样的,是英雄。他们的名字,会有人记住。这笔血债,‘灯塔’和所有敌人,都要加倍偿还!”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上面也知道了。虽然过程要保密,功劳不能明着宣扬,但该有的,都不会少。从现在起,你陈锐,还有你手底下这些拼杀出来的兄弟,不再仅仅是铁原团的人,更是咱们红军手里一把藏着掖着、关键时刻能见真章的‘宝刀’!”
陈锐心中一震,明白这意味着他和他的小队,已经进入了更高层的视野,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免死金牌”和特殊地位。
“仗,还没打完。”李振彪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灯塔’这次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你小子脑瓜子活,点子多,光靠一个小队东奔西跑,不行。得有个根基,有个能让你安心‘琢磨’、能把那些好玩意儿变成更多部队手里利器的地盘!”
陈锐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他看向李振彪:“团长的意思是……”
“老子给你争了个机会。”李振彪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打报告!把你之前那些想法,还有什么‘零号车间’的构想,统统写出来,写得越详细越好,越吓人越好!老子拼着这张老脸,亲自给你递上去!咱们要搞,就搞个大的!”
“零号车间”……这是陈锐在之前与李振彪、赵大山闲聊时,隐约提过的一个概念,一个集研发、试验、小规模生产于一体的秘密技术单位雏形。他没想到,李振彪不仅记住了,更要在此时、此地,将它推动成为现实!
这是一个巨大的机遇,也是一个巨大的风险。它将彻底将他推到前台,吸引更多或明或暗的目光。
看着李振彪那不容置疑、甚至带着几分赌徒般的狂热眼神,陈锐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也不想退。
“好!”他重重点头,眼中重新燃起火焰,“我写!”
接下来的几天,陈锐一边养伤,一边伏在炕桌上,就着昏暗的油灯,用还有些颤抖的手,艰难地书写。他将自己对未来战争的理解,对“灯塔”技术优势的分析,以及建立一支专业化、扁平化、高度保密的技术研发与特种作战单位的迫切性和初步规划,尽数倾注笔端。
这份报告,既是一份蓝图,也是一份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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