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淬火成钢3(1/2)
天还没亮,操场上就响起了哨声。
不是起床哨,是紧急集合哨。陈锐定的规矩——从今天起,全团每天凌晨四点半集合,全副武装,绕黑石峪山谷跑十五里。跑不完的,早饭减半。
“这是要把人往死里练啊……”三连长李栓柱一边系绑腿一边嘟囔。他昨天带人去扒铁路,回来已经半夜了,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少废话。”指导员瞪了他一眼,“团长说了,鬼子在山沟里撵着咱们跑的日子过去了,现在轮到咱们去撵鬼子。没铁脚板,怎么撵?”
集合完毕。陈锐站在队伍前,借着马灯的光,看着这一张张还带着睡意的脸。
“同志们,今天训练的第一项,十五里越野。”他的声音在清晨的寒气里格外清晰,“标准时间,一小时十五分。超时的,早饭确实减半。但我要告诉你们——这个标准,是鬼子野战步兵的日常标准。”
队列里传来轻微的骚动。
“有人会说,咱们是八路军,跟鬼子拼装备拼不过,拼训练还拼不过?”陈锐顿了顿,“我今天就告诉你们:装备拼不过,是因为咱们工业落后。但训练拼不过,那就是咱们自己没出息!”
“从今天起,咱们团的训练标准,要超过鬼子!为什么要超?因为咱们在战场上,要以一当十!因为咱们的子弹金贵,一发得有一发的准头!因为咱们的炸药包,得用在刀刃上!”
他举起手,猛地挥下:“出发!”
队伍像一条长龙,蜿蜒进入晨雾笼罩的山道。
陈锐自己也跟着跑。他的警卫员想替他背枪,被他拒绝了。“我这个团长要是跑不下来,还有什么脸要求你们?”
跑出五里,开始有人掉队。大多是刚参军的新兵,在家时没这么跑过。
“跟上!呼吸,注意呼吸节奏!”陈锐跑到队伍中间,边跑边喊,“两步一吸,两步一呼!把枪带收紧,别让它晃!”
跑过十里,老兵的体力优势显出来了。但陈锐注意到,不少人的姿势有问题——腰弯得太低,步子迈得太碎,体力消耗大。
“李栓柱!”他喊。
“到!”
“教你个窍门:上坡小步快频,下坡大步缓冲。重心靠前,用身体带腿,别用腿带身体!”
“是!”
跑到终点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掐表的结果:一小时二十一分,只有不到三成的人达标。
陈锐没发火。他让人把早饭抬出来——小米粥,野菜窝头,每人一块咸菜疙瘩。达标的,粥可以盛满碗。没达标的,只有大半碗。
“明天继续。”他只说了这一句。---
上午的训练科目是土工作业。
不是挖个散兵坑那么简单。陈锐把全团的工兵骨干集中起来,亲自示范。
“看好了。”他拿起铁锹,在选定的位置开始挖。动作很快,但每一锹都精准——土往哪里抛,坑壁怎么修,都有讲究。十分钟,一个标准的单人掩体挖好了,深一米二,正面有射击台,侧面有弹药龛,顶部用树枝和浮土伪装。
“这是单人掩体。下面是双人。”他又换了个位置,“双人掩体的关键是两个射击方向的配合,既要能互相掩护,又不能互相妨碍。间距多少合适?一米五到两米。太近,一颗手榴弹全报销。太远,火力衔接不上。”
战士们围成一圈看,有人在本子上记。
“现在看交通壕。”陈锐擦了把汗,“交通壕不是直来直去。要锯齿状,每段长度不超过二十米,拐角处要挖成弧形,为什么?防炮,防直射火力,也防敌人顺着壕沟扫射。”
他讲得很细,从土质的判断讲到工具的保养,从夜间的伪装讲到雨季的排水。这些都是他从现代军事教材里带来的知识,经过这几年的实践,已经摸索出了适合八路军条件的简化版。
“团长,这得练多久才能熟练?”一个年轻工兵问。
“从现在开始,每天练四个小时。连续练一个月。”陈锐说,“一个月后,我要你们一个班,能在半小时内,挖出一条五十米的标准交通壕,五个单人掩体。能做到吗?”
“能!”
“好。记住,挖工事不是力气活,是技术活,更是保命的本事。战场上,工事挖得好,能让你活下来;挖不好,子弹就找你。”
下午是爆破训练。
场地设在山谷深处,远离兵工厂和居民区。赵老三亲自带队。
“今天练新花样。”他面前摆着几种不同形状的炸药包,“这个叫聚能装药,专打碉堡。这个叫连环雷,一个炸了,带响一串。这个叫跳雷,炸起来往人腰上崩。”
战士们看得眼睛发亮。
“但是!”赵老三话锋一转,“这些玩意儿,弄不好先把自己送上天。所以第一条规矩:胆大心细。第二条规矩:听命令。第三条规矩:记死步骤,一步都不能错。”
训练分三步:先学理论,再模拟操作,最后实爆。
理论课上,沈弘文被请来讲课。他有些紧张,在黑板上画受力图、爆破锥角、装药量计算公式。战士们听得云里雾里。
“沈工,您讲简单点。”赵老三忍不住说。
沈弘文愣了下,然后放下粉笔:“好,咱们这么说——炸药包贴墙放,爆炸的劲儿是往四面散的。但如果在炸药包前面扣个碗,劲儿就往碗口的方向聚,像用锤子砸钉子,一下就能把墙凿穿。这个碗,就叫药型罩。”
这下大家都懂了。
模拟操作时,用的都是泥土包的假炸药。战士们分组练习:选择爆破点、计算装药量、设置引信、伪装……每一步都有老兵盯着。
轮到实爆时,气氛紧张起来。
第一个上场的是工兵连的一班长,叫王石头。他要炸的是一个模拟砖墙——用土坯垒的,厚度半米。
装药、布线、撤退、起爆。
“轰!”
土墙被炸开一个大洞,但没完全倒塌。
“药量少了。”陈锐在现场点评,“半米厚的实心墙,需要五公斤炸药。你只用了三公斤半。为什么?”
王石头挠头:“我……我算错了。”
“战场上算错,就是拿同志们的命开玩笑。”陈锐的语气严厉,“重来!这次用六公斤!”
第二次,墙被彻底炸垮。
一下午,山谷里爆炸声不断。有成功的,也有不成功的——有的雷管没炸,有的引爆时间没算准,有的安全距离不够,溅了一身土。
但没人抱怨。大家都明白,现在多流汗,战场上才能少流血。---
傍晚时分,陈锐来到兵工厂的试验场。
这里的气氛和训练场截然不同。安静,但更紧张。
沈弘文和齐家铭正在做底火试验。桌上摆着十几种原料:从火柴头刮下来的红磷、从缴获的炮弹里拆出的雷汞、自己土法炼制的硝石、还有几种叫不上名字的粉末。
“这是第七次配比了。”沈弘文眼睛熬得通红,“前六次,要么感度太高,一碰就炸;要么感度太低,打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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