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惊雷(1/2)
王铁牛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破了胜利带来的短暂欢愉。陈锐面上不动声色,依旧在检查着缴获的武器,但眼角的余光已经牢牢锁定了那个可疑的身影——一个叫孙老四的兵,平时沉默寡言,训练也算刻苦,没想到……
“我知道了。”陈锐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暂时不要动他。”
“什么?”王铁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急道,“指导员,这狗日的想要你的命!”
“正因为如此,才更不能打草惊蛇。”陈锐抬起眼,目光深邃,“他现在只是‘失手’,我们拿不到真凭实据。而且,留着他,或许能知道,他到底在为谁卖命,还有没有同伙。”
王铁牛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陈锐的意图,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他压下心头的火气,重重地点了点头:“明白了,我会盯死他!”
内患如同暗处的毒蛇,但明处的威胁更迫在眉睫。支队在野狼峪的休整无法长久,后面的追兵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紧追不舍。而前方,根据侦察兵带回的情报,通往主力西进方向的咽喉要道——黑石口,被一支地方保安团占据了。
这保安团人数近两百,装备不差,更麻烦的是,他们在黑石口两侧的山腰上,修建了坚固的土木结构碉堡,形成了交叉火力,牢牢锁死了狭窄的通道。强攻,必然要付出惨烈的代价,这是目前这支疲惫之师无法承受的。
支队临时指挥所里,气氛凝重。赵大山和几个营连干部围着粗糙的地图,眉头紧锁。
“妈的,这黑石口比野狼峪还难啃!碉堡修在半山腰,炮没有,枪够不着,用人堆都堆不上去!”一个满脸胡茬的营长骂道。
“绕路呢?”有人提出。
赵大山摇了摇头,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大圈:“绕?最近的路线也要多走四五天,我们粮食不够,后面的追兵也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
众人陷入了沉默,一股无力感在弥漫。刚刚因为野狼峪胜利而提升的士气,又面临着现实的严峻考验。
“支队长,”一直沉默观察地图的陈锐突然开口,“或许,我们不一定非要用人去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赵大山眼睛一亮:“陈参谋,你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陈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地图前,指着黑石口那两个碉堡的位置:“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两个铁乌龟壳。我们的枪打不穿,够不着。那么,如果我们能把足够分量的炸药,直接送到它们脚下或者头顶呢?”
“送?怎么送?”胡茬营长疑惑道,“派突击队摸上去?那跟强攻有什么区别?一样是送死!”
“不是用人送。”陈锐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角落里几个空了的煤油桶和之前缴获的几包烈性炸药上,“我们可以用‘抛’的。”
“抛?”众人更加困惑了。
陈锐不再卖关子,拿起一根木炭,在旁边的空地上快速画了起来:“我们可以制造一种简易的抛射装置。用这些空油桶作为发射管,内部填充黑火药作为抛射药,将捆扎好的炸药包作为弹头。通过调整发射角度和装药量,我们可以将二三十斤重的炸药包,抛射到一百五十米,甚至两百米之外!”
他画的草图简单却清晰,原理一目了然。这正是人民军队战史上赫赫有名的“飞雷炮”(也叫没良心炮)的雏形。
指挥所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大胆到近乎异想天开的想法镇住了。
用油桶抛射炸药包?这听起来简直像是乡下孩子玩的爆竹游戏放大版,完全超出了他们的军事认知。
“这……这能行吗?”胡茬营长张大了嘴,一脸难以置信,“油桶不会炸了吗?抛不准怎么办?炸药包在空中会不会炸了?”
一连串的问题,代表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心声。就连对陈锐信任有加的赵大山,脸上也露出了犹疑之色。这法子,太匪夷所思了。
陈锐早已预料到众人的反应,他冷静地解释道:“油桶经过加固,承受黑火药的压力问题不大。抛射精度可以通过反复试射和计算来修正。至于炸药包的安全性,我们可以改进引信,确保它在落地撞击或延迟后才爆炸。”
他顿了顿,目光坚定地看向赵大山:“支队长,这是我们目前唯一可能以极小代价攻克黑石口的方法。我们需要时间准备和试射,但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
赵大山盯着陈锐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眼神剧烈地闪烁着。他在权衡,在判断。最终,他猛地一锤桌子,震得地图都跳了一下:“干了!老子信你这一回!需要什么,全支队配合你!”
接下来的两天,野狼峪的后山变成了一个秘密的兵工作坊。陈锐亲自挑选了十几个心灵手巧、嘴巴严实的战士,在王铁牛和他绝对信任的几个老兵护卫下,开始了“飞雷炮”的研制。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第一次试射,因为发射药装填不均,炸药包只飞出去几十米就歪歪扭扭地掉了下来,幸亏是哑弹。第二次,发射药量过大,险些将加固的油桶炸裂。
每一次失败,都让暗中关注此事的支队干部们心头一紧。那个胡茬营长更是几次找到赵大山,表示忧虑,觉得这是在浪费宝贵的炸药和时间。
陈锐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如同一个精密的人形计算机,根据每一次试射的数据,不断调整着油桶的仰角、发射药的配比和包装、炸药包的形状和引信设置。他身上那种属于科学家的严谨和执着,感染了参与制作的每一个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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