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决意归乡,母亲的懊悔(1/2)
林动听到母亲这话, 心头猛地一酸,那股滔天的杀意和冰寒瞬间消散了不少,语气放缓,
带着一丝战场上绝不会出现的、难得的温情,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母亲那双
因常年劳作而布满老茧和裂口、冰凉粗糙的手,用力地握了握,仿佛要将
自己的力量和温度传递过去:“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得好好活着,
硬硬朗朗地活着,长命百岁。往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您还得看着我成家立业,
还得给您娶个贤惠的儿媳妇,还得等着抱大胖孙子,享儿孙绕膝的清福呢。
这苦日子,到头了。”话锋一转,林动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
一直萦绕心头却无暇深究的事情,眉头微微蹙起,脸上的柔和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严肃和审视。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母亲,问道,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分量:“妈,有件事,搁在我心里有些日子了,
从接到转业通知、开始琢磨回家的事起,就一直在想。之前乱糟糟的没顾上细问,
今天正好说到这儿了。”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确保准确,“我爸当年在轧钢厂,
也是正经的三级钳工,虽然级别不算顶高,比不上易中海那八级,但也是凭手艺吃饭的
技术岗位,是厂里的正式职工。他…他当年因公去世后,他的那个工位,
厂里最后是怎么处理的?有没有个明确的说法?”他根据原主模糊的记忆和
这个时代普遍的顶替制度常识,继续冷静地分析道,条理清晰:“按理说,
就算我爸不是在车间岗位上、最当值的时候出的意外,可能不算严格意义上的、
能评烈士的那种工伤,但他毕竟是厂里的职工,因故去世后,按照国家政策和厂里的惯例,
他这个工位…应该是可以优先让子女顶替的,这叫‘顶职’。就算我当时年纪还小,
正在上学,暂时顶不了,您作为家属,也可以先去厂里办个手续,把这个名额占住,
或者等小雪长大些,符合招工年龄了再去…这可是一份正式的‘铁饭碗’啊!
可您后来,怎么也没听您提起去厂里争取这个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算了?”
林母被儿子突然问起这桩埋藏在心底多年的陈年旧事,先是愣了一下,
脸上露出努力回忆的茫然神情,思绪仿佛被拉回到了那个天塌地陷、一片混乱的悲痛时期。
她思索了良久,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当时…
当时家里一下子塌了天,你爹走得突然,我光顾着伤心掉眼泪了,整天浑浑噩噩的,
好多事都像是隔着一层雾,记不清了…厂里那边,丧事…好像…好像都是当时
还是七级工的易中海,以院里一大爷和厂里老师傅的身份,主动帮忙张罗跑腿的…
里里外外,都是他在操持…”她的眉头越皱越紧,似乎在努力挖掘那些被悲伤尘封的细节:
“他就拿来…拿来一个信封,里面是八十块钱。说是厂里工会给的丧葬补助费…
除此之外,好像…就没别的什么正式的说法了。工位的事…他好像是提过那么一嘴,
含糊糊的,说什么…你爸这个情况比较特殊,不是在岗位上没的,不算工伤,
工位厂里按规定要收回…统一安排,充实生产一线什么的…我当时伤心过度,
脑子跟一团浆糊似的,天旋地转,也没细想,就觉得厂里规定最大,领导说了算…
再加上后来日子过得艰难,忙着糊口,操心你和小雪的学费吃穿,也就…
也就把这事给慢慢搁下了,没再深究…”林动听着母亲这番断断续续、
带着大量不确定和模糊之处的叙述,尤其是听到“易中海经手”、“工位莫名被‘收回’”、
“八十块钱丧葬费就打发了”这几个关键点,眼中寒光骤然一闪!
如同暗夜里划过的、足以照亮阴谋的闪电!易中海经手?!工位就这么轻飘飘地
“按规定收回”了?!区区八十块钱丧葬费就把一个三级钳工的工位和后续所有待遇打发了?!
这里头要是没有猫腻,没有鬼,他林动把名字倒过来写!易中海那个老狐狸,
肯定在其中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极大可能就是他利用经办丧事的机会,上下其手,
欺上瞒下,把父亲工位的顶替名额私下吞了,或者转手卖给了别人,从中牟取了巨大的利益!
而母亲当时悲痛欲绝,又不懂这些规章制度,被他轻易糊弄了过去!一股压抑不住的、
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怒火瞬间冲上林动的头顶,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但他深吸一口气,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将这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暴戾压了下去,
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证据不足,容易打草惊蛇。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沉声道:“妈,这事我知道了。您别多想,过去就过去了,
当时您也不容易。”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
如同宣誓般的决心,目光锐利如刀,仿佛已经看到了揭开真相的那一刻:
“等我进了轧钢厂,把副处长的工作理顺,第一件要办的事,就是要把我爸当年
那个工位的真实下落,查个水落石出!掘地三尺也要查清楚!把厂里人事科的档案记录,
当年的经办人,所有经手过这件事的干部,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翻出来对质!
我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烈士遗属的活命钱上动手脚!”
他虽然没有把最后那句最狠的话说完,但话里那股子冰冷的、如同实质般凝聚不散的杀意,
已经让狭小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让旁边依偎着母亲的林雪都忍不住
打了个剧烈的寒颤,下意识地往母亲身边紧紧靠了靠,仿佛哥哥身上散发出的寒气能冻伤人。
林动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深处仿佛有黑色的风暴在汇聚,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
最后一句低语,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却带着碾碎一切的重量:“要是让我查出来,
有人敢在这事上动手脚,黑了心肝,吞了咱家应得的东西…我会让他连本带利,
吐得干干净净!把他吃进去的,从嗓子眼里一点一点地抠出来!让他用后半辈子,
慢慢地、痛苦地还!”
屋里昏黄的灯光下,空气似乎还残留着
白日血腥搏杀后的肃杀与凝重,混合着
母亲低声啜泣后未散的悲戚。林动看着母亲脸上
那难以完全驱散的忧色和深深的疲惫,
蜡黄的脸色在灯光下更显憔悴,心头不由得一软,
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他刻意放缓了语气,
将那身战场带回的凛冽杀气稍稍收敛,声音里带上了一丝
不易察觉的、属于游子归家的思念与歉疚,
试图用一个相对轻松的话题冲淡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妈,说起来,儿子不孝。这一走就是九年,
枪林弹雨里滚过来,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信都指不定能不能收到下一封,更别说顾上家里了。
我爷爷奶奶,在红星公社下面林家村老家…
他们二老,身子骨还硬朗不?还有二叔二婶他们,
这些年…过得都还好吧?”林母闻言,脸上掠过一丝
极其复杂的神色,有对公婆的愧疚,有对遥远故乡的陌生,
更有十年艰辛生活刻下的无奈与沧桑。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沉甸甸的,仿佛承载了太多说不出口的苦楚,
声音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歉疚和无力:“唉…快别提了…
自从你爹…他那么一走,撒手人寰,这整整十年…
妈这张老脸,臊得都没法见人,都没敢…没脸回去过一趟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