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决意归乡,母亲的懊悔(2/2)

年节底下,心里跟猫抓似的,也就是勒紧裤腰带,

省出几个钱,拍个简短的电报报个平安,再咬牙寄点

微薄的钱回去,算是…算是尽一点点心,堵一堵心里的窟窿。

可咱家这情况…你也知道,孤儿寡母的,城里开销又大,

要不是我儿你这些年在外头拼死拼活,牙缝里省出钱来往家寄,

咱们娘仨连饭都快要吃不上了,哪还顾得上那么多礼数,

哪有余力常回去看看…你爷爷奶奶那边,年迈体衰,

全指望你二叔二婶俩厚道人,在跟前端茶送水,辛苦照应着…”

林动静静地听着,心里已然明了。母亲是早年逃荒来的外地人,

在四九城可谓举目无亲;而父亲林大壮,则是红星公社下面

林家村土生土长的庄户人,年轻时脑子活络,进城拉过黄包车,

后来赶上红星轧钢厂大规模招工,凭着一身蛮力和还算灵光的头脑,

才勉强进了厂,熬了多年,好不容易才成了三级钳工,

端上了铁饭碗。可惜父亲身体底子本就不好,又常年劳累,

积劳成疾,终究是病逝的,没能熬到享福的时候,

留下这孤儿寡母艰难度日。一股混合着对父母艰辛的愧疚、

对二叔一家担当的感激,以及必须改变现状的决然情绪,

猛地涌上林动心头。他不再犹豫,当即拍板,语气果断,

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妈,过去的事,不提了。

往后,有儿子在!明天正好是礼拜天,厂里休息,不办公。

我一会儿就出去想想办法,看是雇一辆干净体面点的骡车,

还是托关系借辆自行车,咱们一家三口,带上小雪,

一起回林家村一趟!十年了!整整十年没回去了!

爷爷奶奶怕是都快认不出我这个当年拖着鼻涕满村跑的

毛头小子,长成啥模样了!也该回去看看他们二老,

让老人家高兴高兴!”然而,这个看似充满温情的决定背后,

父亲工位被易中海蹊跷“收回”、其中必然存在的猫腻和侵吞,

如同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一颗深水炸弹,在他心中炸开一圈圈

冰冷刺骨、暗流汹涌的涟漪。他隐约感觉到,四合院里

与易中海、傻柱这些禽兽的恩怨,或许仅仅只是冰山

露出水面的一角。水面之下,更深、更暗的漩涡,

更隐秘、更恶毒的算计,可能就隐藏在这些被岁月尘埃

深深掩埋的陈年旧事之中,与父亲当年的遭遇、工位的去向,

甚至与老家林家村,都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次回乡,既是探亲,尽人子之孝,或许…也是一次

不动声色的探查,一次向着更深层迷雾的进军。

林母仔仔细细听完儿子那番关于隐忍、关于长远算计、

关于“要么不动,动则必杀”的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分析,

疲惫而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缓缓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

欣慰神情。她靠在椅背上,身体因为长时间的紧张和悲伤

而虚弱不堪,但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眼神却异常清晰、坚定,

像是浑浊的河水沉淀后,露出了河床坚硬的底子,

显然是下定了某种重大的决心。她深吸一口气,

仿佛要积蓄起全身的力气,声音虽然依旧带着病后的虚弱和沙哑,

却一字一句,异常清晰、坚定地吐露了一个埋藏心底多年、

如今看来至关重要的关键信息,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

凿刻出来:“动儿…你爹当年…他那个工位的事,

我这几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想了又想,

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浑身上下都不对劲!这里头…

有鬼!有天大的鬼啊!”她努力用手肘支撑着,想要坐直些,

浑浊却锐利的老眼紧紧盯着儿子,仿佛要确保他听清每一个字,

“我记得真真的!厂里白纸黑字的规定,红头文件!

职工要是因故没了,家属要是想顶替这个工位,必须…

必须是直系的亲属,本人!或者当家的!亲自去厂里人事科,

当面!签字!画押!白纸黑字,按上红手印!少一样程序都不行!

这是铁打的规矩!”她的语气越来越激动,带着压抑了十年、

如今终于看到曙光而爆发的委屈和愤怒,枯瘦的手紧紧抓住床单:

“可我!和你妹妹小雪!小雪那时候还小,屁事不懂!我…

我这个当娘的,可以对天发誓!拿我这条老命发誓!

我们娘俩,从你爹咽气到下葬,再到后来这么多年,

从来没踏进过轧钢厂的大门一步!从来没在任何关于工位的

纸张上签过任何字!画过任何押!连厂里人事科的门朝哪边开

都不知道!彻彻底底的三不知!”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胸口剧烈起伏:“那易中海…他就拿来一个薄薄的信封,

里面装着八十块钱!轻飘飘地说工位…被厂里按规定收回去了!

就这么…就这么把我们打发了!这里头…这里头要是没有鬼,

没有他们上下其手、黑了心肝的勾当,我…我把我这双老眼

抠出来当泡踩!”林动眼中寒光骤然一闪!如同暗夜中潜伏已久的

猎豹,终于发现了猎物最致命的破绽!签字画押!

这是个至关重要的突破口!易中海啊易中海,你这条老奸巨猾的

豺狼,果然在其中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欺上瞒下,

侵吞烈士遗属的活命根子!这笔账,老子给你记下了!

刻在骨头上了!他强行压下心头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

带着血腥味的杀意,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证据链需要完整。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格外柔和而坚定,带着强大的、

足以安抚一切动荡的力量,他上前一步,轻轻握住母亲那双

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妈!您放心!

您的话,儿子一字不落,全都记在心里了!刻在骨头上了!

这事,包在我身上!等我进了厂,站稳了脚跟,第一件要办的大事,

就是把这个陈年旧案,翻个底朝天!一定查它个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让该现形的东西,都现出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