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远古与屠夫（1/2）

冰铸壁垒内的生活，在发现那诡异的紫色结晶后，蒙上了一层难以驱散的阴影。日常的炊烟依旧升起，乒乓球的撞击声和台球的碰撞声偶尔也会响起，但每个人的眉宇间都多了一份凝重，交谈中也少了些许之前的轻松调侃。

里奥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泡在了分析实验室里。那枚被洛伦佐和菲力带回的微小紫色结晶，被放置在最高级别的能量抑制隔离场中。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颗不祥的钻石，内部那微弱却顽固的幽紫光芒持续闪烁着，仿佛一颗沉睡亿万年的心脏正在缓慢复苏。

“生长速率比最初观测时提升了0.73%，”里奥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到指挥中心，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意味，“它在吸收隔离场泄露的微量辐射，以及…冰铸壁垒本身散逸的热能。这种转化效率…违背了已知的能量守恒定律，除非它内部存在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更基础的帷幕能量结构。”

埃利安站在指挥台前，面色严峻。伊莱文安静地站在他身旁，冰蓝色的眼眸盯着全息屏幕上被放大无数倍的结晶结构图。

巴克似乎也感受到气氛的压抑，趴在伊莱文脚边，不安地用爪子挠着地板。

“能确定它的本质吗？”埃利安问道。

“无法完全确定，但光谱分析和能量签名比对显示，其核心含有一种…极其古老的有机质模板，被高度异化的帷幕能量包裹和驱动。”里奥调出了一系列复杂的数据流，“这种有机质模板…不属于任何已知生物谱系。数据库的远古生物基因碎片库中有极其微弱的匹配项…指向…中生代，甚至更早。”

“恐龙时代？”伊莱文轻声问，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课堂上的知识似乎与眼前这冰原下的威胁产生了诡异的联系。

“更准确地说，是那个时代的微生物。病毒，或者某种原始细菌。”里奥的声音透着一丝兴奋，但那兴奋很快被巨大的忧虑所覆盖，“但它现在绝对不再是简单的古微生物了。帷幕能量赋予了它可怕的可塑性、侵略性和…某种程度的集体意识。它更像是一种…生物性的帷幕残渣，或者说，被帷幕能量激活并扭曲的远古生命印记。”

就在这时，基地深部的地震传感器传来一阵急促却低沉的警报！并非剧烈的震动，而是一种持续的、细密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冰层深处不断挖掘、钻探的摩擦感！

“又来了！”菲力喊道，他的震动感知最为敏感，“这次更清晰！在东南方向，深度约两百米，范围…在扩大！”

几乎同时，外部巡逻的西里尔和奥莉薇娅小组也传回了紧急通讯。

“基地东南三公里处，发现大面积冰层异常隆起！冰面出现大量细微裂缝，有紫色光芒渗出！”西里尔的声音夹杂着风啸，依旧冷静，但语速加快，“能量反应在急速升高！等等…冰裂了！”

指挥中心的主屏幕上立刻切换到了西里尔头盔摄像头传回的实时画面——

只见前方原本平坦的冰原，此刻如同被巨物从下方拱起，形成了一个直径近百米的巨大穹顶！

冰层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和断裂声，无数蛛网般的裂缝蔓延开来，浓郁的、令人不安的紫色光芒从裂缝中透出，将周围的冰雪都染上一片妖异的光晕。

轰隆！！

一声巨响，冰穹彻底破碎！无数巨大的冰块被抛向空中，然后砸落！伴随着漫天冰屑和蒸腾的冷雾，一个难以名状的巨大身影，缓缓从冰窟中探出身来！

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一条…蠕虫？或者说是某种环节动物？但其体型庞大到令人窒息，直径接近五米，露出冰面的长度就超过了二十米！

它的体表覆盖着厚厚的、半透明的、仿佛冰晶与某种生物角质混合而成的甲壳，甲壳下是不断蠕动着的、散发着紫光的血肉。它的头部没有明显的眼睛，只有一个巨大的、布满了一圈圈螺旋状利齿的吸盘状口器，正在开合着，发出湿滑而黏腻的声响。它庞大的身躯上，还附着着许多刚才发现的那种紫色结晶，如同某种恶性的增生组织。

更令人心悸的是，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与之前那头污染巨鲸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阴沉，带着一种来自地质年代深处的死寂与疯狂！

“上帝啊…这是什么鬼东西？！”通讯频道里传来奥莉薇娅的惊呼。

“远古冰蠕虫…或者说，某种被帷幕能量复活并扭曲的古代物种…”里奥的声音带着震惊，“它的生物结构…难以置信！小心！它能量反应极强！”

那冰蠕虫似乎感知到了空中西里尔和地面奥莉薇娅的存在，它那巨大的口器对准了他们，猛地收缩——

咻——！

一道凝练的、散发着极度寒气的紫色能量流如同高压水枪般从它的口器中喷射而出，直奔西里尔！所过之处，空气中的水分瞬间被冻结成细碎的冰晶！

西里尔身形急动，操控气流在空中做出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急速折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道致命的吐息。那道紫色寒气擦着他的残影掠过，击中后方的一座冰丘，瞬间将其冻结成了一座巨大的、闪烁着紫光的冰雕！

“它的攻击带有极强的冻结和能量侵蚀特性！”西里尔迅速报告。

“奥莉薇娅！防御姿态！吸引它的注意力！西里尔，游击骚扰！其他人，紧急支援！”埃利安立刻下令，同时快速操作控制台，“伊莱文，菲力，阿黛拉，艾莎，琉娜，立刻出动！里奥，分析它的弱点！洛伦佐，艾拉，留守基地，保护关键设施！”

命令一下，基地内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伊莱文将巴克塞给留守的艾拉，抓起靠在墙边的巨大链锯剑“断钢者”，沉重的剑柄被他牢牢握住，缠绕在手臂和身上的铁链哗啦作响。

阿黛拉已经扛起了她的合金长戟“熔炉之吻”，眼中燃烧着战意。菲力咆哮一声，扛起重型陌刀“地鸣”。艾莎和琉娜也拿起各自的武器。

气密门打开，凛冽的寒风涌入。五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向事发地点。

战场之上，奥莉薇娅已经顶在了最前面。“不动山”塔盾重重砸入冰面，她娇小的身躯扛起巨大的盾牌，散发出稳如磐石的气势。冰蠕虫的第二道吐息轰击在塔盾上，瞬间凝结出厚厚一层紫冰，但无法撼动分毫。

西里尔如同疾风，环绕着冰蠕虫巨大的身躯高速飞行，手中的高精度电磁手枪“穿林风”不断点射，特制穿甲弹打在冰蠕虫的甲壳上，溅起一串串火花和冰屑，但似乎难以造成有效伤害。他的风刃切割上去，也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

“这玩意儿的壳太硬了！”西里尔的声音传来。

“让开！我来试试！”阿黛拉第一个赶到，她怒吼一声，长戟“熔炉之吻”的戟尖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等离子弧光！她助跑几步，猛地跃起，长戟带着撕裂空气的高温，狠狠刺向冰蠕虫的身体中部！

嗤——！

高温等离子体与极寒甲壳剧烈反应，爆发出大量的蒸汽和刺耳的声响！戟尖成功熔穿了一小块甲壳，露出了下面蠕动着的紫色血肉！

冰蠕虫发出一阵痛苦的、如同刮擦玻璃般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扭，试图将阿黛拉甩下去！

就在这时，伊莱文赶到。他没有直接攻击，而是双手虚按，强大的引力场瞬间作用在冰蠕虫身上！

并非硬碰硬地压制，而是巧妙地干扰它的平衡，让它扭动的动作骤然变得迟滞和扭曲，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为阿黛拉争取到了后撤的时间。

“好机会！”菲力看准时机，冲到冰蠕虫因为扭动而暴露出的、被阿黛拉熔穿甲壳的下方区域。他将肩扛式震波发生器“碎甲者”对准那块区域，猛地扣动扳机！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震波呼啸而出，精准地轰击在目标点！

咔嚓！哗啦！

甲壳的裂纹瞬间扩大，无数碎片崩飞！下面的紫色血肉被震得稀烂，喷溅出散发着恶臭和紫光的粘液！

冰蠕虫遭受重创，发出一声更加尖锐刺耳的咆哮，整个身体疯狂地拍打着冰面，引起一阵地动山摇！

“艾莎！琉娜！”埃利安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

艾莎冷静地张弓搭箭，复合战术弓“寒霜之息”上凝聚出一支散发着极致寒气的箭矢——并非冻结目标，而是瞄准了冰蠕虫伤口处那些疯狂蠕动的血肉！

嗖！

冷冻箭矢精准命中！极寒瞬间蔓延，将伤口周围的大片血肉和粘液冻结！极大地限制了它的自愈和活动能力！

紧接着，琉娜的高压水刃喷射器“断海”发出尖锐的嗡鸣，一道凝练无比、足以切割合金的超高压水射线射出，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被冻结的伤口，进一步扩大战果！

团队的配合在瞬间完成，高效而致命。

然而，这头远古巨兽的生命力顽强得超乎想象。即使受到如此重创，它依然没有死去，反而变得更加狂暴。它猛地钻入冰层之下，巨大的力量撞得冰原开裂，瞬间消失不见！

“小心地下！”埃利安警告。

众人立刻警惕地散开，感知着脚下的震动。

突然，伊莱文脚下的冰层猛地炸开！血盆大口从下方袭来，要将他一口吞下！

伊莱文反应极快，引力场瞬间向下爆发，不是用于攻击，而是推动他自己向侧面高速闪避！同时，他手中的链锯剑“断钢者”猛然启动！

嗡轰轰轰——！！！

高频震荡分子裂解锯齿发出狂暴的咆哮，超导能量刃场激活，整把巨剑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性能量波动！伊莱文顺势将巨剑狠狠劈向擦身而过的冰蠕虫侧颚！

嗤啦——！

这一次，不再是熔穿或震裂！在链锯剑可怕的切割力面前，那坚硬的甲壳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被轻易撕开！巨大的伤口从颚部一直延伸到身体，紫色的粘液和破碎的组织喷溅而出！

冰蠕虫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叫，重重砸回冰窟中，激起冲天浪花，紫黑色的血液迅速染红了周围的海水。这一次，它没有再浮上来，能量反应迅速减弱，最终消失。

战斗结束。冰原上留下了一片狼藉，巨大的冰洞，散落的甲壳碎片，以及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紫黑色污血。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但脸色并不好看。

“解决了…但动静闹得有点大。”菲力看着那个巨大的冰洞和周围破坏的冰面，咂了咂嘴。他们刚才的攻击，尤其是伊莱文最后那一剑，几乎毫无保留，对局部环境造成了明显破坏。

“不得已而为之。”埃利安沉声道，“优先确保队员安全。收集所有样本，尤其是那些血液和组织碎片。彻底净化这片区域，不能留下任何污染源。”

他顿了顿，语气无比严肃：“立刻将所有数据，包括战斗记录、生物样本分析、能量波动频谱，最高优先级加密传输给学院本部。我们需要元老院的指导和支持。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常规任务的范畴。”

学院的回应

信息通过强加密信道，跨越数千公里，传回了艾瑞安学院。

沉星湖畔，能量监测中心。克洛诺斯·艾瑞安校长罕见地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看着主屏幕上来自极地的数据和影像，尤其是那头远古冰蠕虫的出现和战斗画面，眉头紧紧锁起。他身后，几位元老院的全息投影已然出现，气氛凝重。

“远古生物…被帷幕能量激活…”一位元老的声音带着震惊，“这从未有过先例！”

“每一次帷幕波动出现的地点都是随机的，但确实从未有记录显示直接出现在如此古老且保存完好的冰封生物圈上方…”另一位元老沉吟道，“北极的冰盖…是一个巨大的时间胶囊。我们缝合了表面的裂缝，却惊醒了冰层深处沉睡的噩梦。”

“必须立刻让他们撤离！”第三位元老语气坚决，“克洛诺斯，立刻下达命令！让基石小队放弃前哨站，全员返回！那里的帷幕已经缝合，首要威胁解除。这些远古生物虽然危险，但可以被暂时封锁在北极圈内，从长计议！不能让我们的‘基石’在那里继续冒险！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让我去，让我去得了宰了群畜牲。”

克洛诺斯摩挲着下巴，看着屏幕上伊莱文最后那惊天动地的一剑，以及队员们疲惫却坚定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撤离令…当然可以发。”他慢悠悠地开口，“但是，元老院的诸位，你们觉得，那帮小崽子们会乖乖听话吗？尤其是刚刚发现了新‘玩具’的里奥，还有那个被打委屈的小十一？”

元老们一阵沉默。他们了解基石小队，那是由一群最具天赋也最有个性的年轻人组成的队伍，尤其是在埃利安的带领下，他们有着极强的责任感和自主性。

“而且，”克洛诺斯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你们真的认为，把这些东西封锁在北极就万事大吉了吗？帷幕能量能激活它们一次，就能激活第二次。它们会不断吸收能量，进化，增殖。等到它们某一天积攒了足够的力量，破冰而出…那可能就不是一支基石小队能应付的了。到时候，我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会更大。”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让他们继续留在那里，跟这些史前怪物打一场可能破坏整个北极生态的战争吗？”元老反驳道。

“战争已经开始了，老先生。”克洛诺斯叹了口气，“从第一颗‘种子’发芽就开始了。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不是把头埋进沙子里，而是给他们足够的支持，让他们有能力以最小的影响，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战争。”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元老们的投影：“我提议，不直接命令撤离，而是派出‘快速反应与古生物研究小组’前往冰铸壁垒增援。提供更强的火力和更专业的科研支持。让埃利安根据现场情况，拥有最终决策权——是战是撤，由他判断。同时，授权他…在必要情况下，可以有限度地使用更高阶的武力，以控制事态为首要目标，环境后果…由学院承担。”

这个提议引起了元老们的激烈争论。支持者认为这更符合实际，反对者则担忧风险过大。

最终，经过一番紧张的辩论，元老院勉强通过了克洛诺斯的提议。但附加了严格的条件：要求埃利安每日汇报情况，一旦事态有失控迹象，必须立即无条件撤离。

命令和授权很快下达至冰铸壁垒。

冰铸壁垒内的抉择

收到学院回信的埃利安，将核心成员召集到指挥中心。

“元老院希望我们撤离。”埃利安开门见山，将通讯内容展示给大家，“他们认为风险过高。”

“撤离？”阿黛拉第一个跳起来，“开什么玩笑！刚打了一场，发现了这么有意思的东西，现在让我们拍拍屁股走人？那些古董老头知道放这东西在北极自生自灭有多危险吗？”

“他们知道。”埃利安平静地说，“所以，校长争取到了另一个方案。”他公布了克洛诺斯的提议和元老院的授权。

“增援？有限度使用高阶武力？”里奥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数据光，“这很有必要。我们需要更专业的设备来分析这些生物和‘种子’的源头。有限度的授权…至少不用担心稍微用点力就被写报告了。”他看了一眼伊莱文和阿黛拉。

伊莱文默默抚摸着链锯剑的剑柄，刚才战斗的最后一下，他几乎没怎么敢发力，怕引发冰层大面积崩塌，但那种束缚感确实令人不适。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留下来，接着干？”菲力搓着手，显得有些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