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技惊四座 名传京都(1/2)
修复紫檀嵌银丝轴头一事,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涟漪在特定的圈层内悄然扩散。陈默的名字,开始在京城顶尖的文玩收藏圈里,被更多资深人士以一种新的眼光提及——“北大那个年轻人,手上真有功夫,不是花架子。”
周三晚上的茶会,自此成了陈默的固定日程。韩老的小院,也成了他汲取养分、展现价值的另一个重要舞台。茶会的参与者不多,除韩老、周老外,通常还有三四人,皆是各自领域内浸淫数十年的耆宿,或精于瓷器,或专攻青铜,或深研古籍碑帖。陈默在其中年纪最轻,资历最浅,但他不卑不亢,虚心聆听,偶尔发言,必言之有物,渐渐赢得了这些眼高于顶的老先生们的接纳。
这一晚,茶香袅袅,话题不知怎的,转到了一幅画上。
“前几日,在一位朋友处见到一幅石涛的《墨竹图》,”说话的是专攻书画的秦老,他捻着胡须,眉头微蹙,“笔墨气韵,倒是颇有几分石涛晚年的苍茫恣肆,题款、印章也看似无误。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心里不甚踏实。”
周老笑道:“能让秦兄都拿不准的画,想必是有些门道。可带来了?”
秦老摇头:“那幅画是别人的心爱之物,不便携带。不过我拍了些高清细节照片。”说着,他取出一个平板电脑,将图片投射到墙上的一幅白幕上。
霎时间,一幅水墨淋漓、竹影摇曳的画卷呈现在众人眼前。竹竿挺拔遒劲,竹叶纷披,浓淡干湿变化丰富,确有一股挥洒自如的磅礴之气。题款书法也与石涛风格相近,几方收藏印赫然在目。
在座几位老先生都凑上前,仔细端详。韩老看了一会儿,沉吟道:“从笔墨上看,此画作者深得石涛三昧,尤其是这几处飞白和浓墨点苔,颇得神韵。”
另一位专注于金石印章的刘老则指着画上的几方印鉴:“这几方印,从印文、篆法、刀工和印泥色泽看,与已知的石涛真迹用印,相似度极高,做旧手法也很高明。”
众人议论纷纷,大多倾向于认为这是一幅极为精妙的摹本,或者就是真迹,只是某个细节让人产生疑虑,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陈默一直安静地坐在末座,目光紧紧跟随着幕布上的图像,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划动,仿佛在临摹那画中的笔意。当图片切换到画心与裱褙接壤的一处细微边缘,以及天杆上一处不起眼的木质纹理时,他的眼神骤然一凝。
“秦老,”陈默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众人的讨论停了下来,“可否将画面切换到画心上缘,靠近天杆的那处绢帛经纬的特写,还有天杆本身木质纹理的那张图?”
秦老依言操作。两张细节大图清晰地展示出来。
陈默起身,走到幕布前,指着那处绢帛边缘:“各位前辈请看,此画所用绢帛,经纬细密,质地不俗,做旧也做得极像明末清初的‘贡绢’。但是,”他话锋一转,指尖虚点几处极其细微的节点,“诸位细看这绢丝的断裂方式和老化痕迹,其‘自然老化’的规律性过于均匀,缺乏真正古绢那种因年代、环境、张挂次数不同而形成的、斑驳不均的‘历史层次感’。这更像是用现代化学或物理手段,对优质新绢进行整体催老的结果。”
他顿了顿,看到几位老先生都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尤其是韩老,眼神锐利如刀。陈默继续指向那天杆的木质纹理:“再看这天杆。此木被做旧成紫檀色,纹理也被刻意打磨得模糊。但若仔细分辨,仍可看出其木质纤维结构,更接近现代常用的某种硬杂木,而非明清时期书画裱褙惯用的老楠木或香樟木。最重要的是——”
陈默深吸一口气,抛出了最关键的证据:“这幅画的整体装裱形制,包括天地杆的样式、绦带的系法、惊燕的残留痕迹,虽然极力模仿清初样式,但其内在的‘比例’和‘尺度感’,却隐隐透露出晚清乃至民国时期苏州片儿作坊的某些特定习惯。这一点,若非对历代书画装裱制度的流变有过系统梳理,极难察觉。”
他环视一周,语气沉稳而自信:“综上所述,晚辈大胆推断,此画应是一幅出自晚清或民国时期高手之手的仿作。其笔墨功力足以乱真,印章仿刻亦几可乱真,所用绢帛、纸张亦是上乘且经过精心做旧。但其破绽,在于材料老化痕迹的‘均匀性’,在于天杆用料的时代错位,更在于这细微难察的装裱制度所透露出的年代信息。作伪者技艺高超,心思缜密,几乎骗过了所有常规鉴定手段,唯独在这装裱的‘时代骨架’上,留下了蛛丝马迹。”
一番话,如石破天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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