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月七决定放弃思考(2/2)

“...再见,姐姐。”阿莱克托转身走向店门,靴底踏过青砖,每一步都像踩在提西福涅的呼吸上。

“再见...”提西福涅终于抬起头,俏脸上扬起明媚的微笑:“一切顺利。”

阿莱克托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时,一滴水珠砸碎了灶台上的炭灰。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提西福涅才从袖中抽出一张崭新的照片——

画面里,小小的阿莱克托被她搂在怀中,墨盖拉不情不愿地站在边缘板着俏脸。

那是她们刚来到罗浮时,在流云渡的合影。

“不会让您如愿的...「父亲」。”提西福涅神色冷漠地收起照片,呢喃的声音如同冥河最底层的寒冰:“这是「女儿」给予您的「报应」——”

啪——

碗碟碎裂的声响中,她一字一顿地宣誓:

“以「戮灭」之名。”

“——吾·将·尽·数·杀·尽。”

......

走出面馆的两人——

“吃饱了有点想睡觉……”三月七伸了个懒腰,粉发在天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她揉了揉眼睛,余光忽然捕捉到街角闪过一抹熟悉的灰影——

“诶!”她猛地拽住玛修的袖口,压低声音,“你看那边!那不是星吗?”

“?”玛修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紫眸微微睁大。

灰发少女正与一名持明族并肩而行,两人脚步匆匆,星甚至刻意用手掌遮住了半边脸,“还真是前辈啊...”

“她怎么鬼鬼祟祟的...”三月七正要挥手呼喊,却被玛修一把拉住。

“等会三月。”玛修的目光紧锁星的方向——

那位开拓者正用极其夸张的肢体语言向她们比划:双手交叉于胸前,食指疯狂左右摆动,最后甚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们还是别喊她了。”

“为什么?”三月七疑惑。

“不知道,前辈是这么说的。”玛修摇头。

“...你是怎么看懂她在表达什么的啊?”三月七满头问号。

玛修耳尖微红:“...就...看懂了啊...”

“...好吧。”三月七决定放弃思考,拽着玛修走向茶摊:“我们去那边坐会吧~?”

“好。”

......

工造司——

阿莱克托已经到达了属于她的坟场,她站在平台中央,青色短发在熔炉辐射的热浪中微微浮动。

女孩望着被巨木缠绕的造化熔炉。

她的脚下是无数碎裂的机巧残骸——这些被她亲手终结的造物,如今成了这座钢铁坟场最沉默的墓碑。

不远处传来建木根系蠕动的声音,如同某种庞然巨物在黑暗中吞咽。

像这样的,她曾经制造过无数个——

她曾为「父亲」制造过太多坟墓:小到某个文明最后的幸存者,大到被反物质洪流吞没的星球。

善举?或许有过吧。

但那些被血浸透的记忆,早已将她的「灵魂」染成暗色。

她的目光落在熔炉底部的青铜莲花上。

那花瓣层层绽开的姿态,让她想起自己曾摧毁过的某个文明——他们的最后一座城市,也是在类似的光芒中化为灰烬。

是否有目的...这不重要。

此身仅仅只是为了命令而生的。

尽管她也曾「不安」过。

女孩歪了歪头,权杖握入掌心的瞬间,莲花开始加速剥落。

杖尖的寒光与她眼底的冷意如出一辙。

但至少现在——她很平静。

并不是表面的平静,而是...从「心」中溢出的平静。

当玄鹿踏碎莲台现身时,整个工造司的地砖都在震颤。

那对扭曲的鹿角刺破烟尘,每一根枝桠都流淌着液态的金色光芒——像是把整个建木的生机都浓缩成了具象化的嘲讽。

“嘶昂——!”

那为何明知是死地亦要前往?

气浪扑面而来,扬起了女孩的青色短发。

是为了赎罪吗?

女孩将杖尖对准了巨鹿,无数青色粒子开始汇聚——

玄鹿的鸣叫掀起飓风,却吹不散女孩手中凝聚的青色粒子洪流。

不,她并不明白什么叫赎罪,她也没兴趣明白。

她只是为了给某人带来警醒。

“过分的安宁...可是会给人带来「不安」的啊...”

阿莱克托的声音比权杖的光束更冷,粒子流贯穿玄鹿胸膛的瞬间,她看到自己倒影在鹿瞳里的模样——

——那么小的身体,那么大的阴影。

被轰碎的鹿身正在重组,开出的杏花迅速凋零成残渣。

鹿兽在粒子洪流中哀嚎,血肉不断重生又不断湮灭。

阿莱克托踏着它崩落的角鳞前行,靴底碾碎新生的肉芽如同碾碎尘埃。

“您错了。”她对着虚空自语,仿佛那里正站着某个人:“不是所有生命都渴望「真理」。”

“我会在这里死去——”

“无论价值与否。”

......

长乐天——

玛修坐在茶摊的木椅上,紫眸倒映着远处建木蜿蜒的枝桠。

天光透过朱红色的廊檐,在她手边投下细碎的光斑。

三月七趴在桌上,粉发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嘴里还含糊地嘟囔着“待会接引人来了...记得叫醒咱...”

突然——

一抹凉意贴上她的脸颊。

“噫?!”玛修浑身一颤,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又慌忙捂住嘴看向熟睡的三月七。

身后顿时传来熟悉的轻笑声。

“在看什么?”流萤歪着头,将插好吸管的奶茶递到她面前。

冰雾顺着杯壁滑落,在青砖上洇开深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