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风起云涌乱象生（2/2）
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十几道身影围坐在一张巨大的、布满刀劈斧凿痕迹的暗沉石桌旁。这些身影形态各异，有人族修士，有半妖，甚至还有笼罩在阴影中的灵体。他们气息驳杂，却无一例外都带着浓烈的煞气和久经厮杀的彪悍。
主位上，坐着一位身材异常魁梧、皮肤呈现古铜色、脸上布满狰狞伤疤的光头巨汉。他仅剩的一只独眼中，闪烁着如同凶兽般的精光，正是陨星墟的几位巨头之一，“碎颅者”屠刚！
“消息确认了！”一个身材干瘦、眼珠滴溜溜乱转、如同老鼠般的修士尖声开口，他是负责情报的“钻地鼠”侯三，“虎煞城！血虎那老魔头亲自出手，追杀一个叫‘林隐’的小子，结果在聚宝楼地底吃了大亏！据说那小子筑基引动了天劫！最后疑似被空间乱流卷入了妖界！血虎震怒，封锁了万里疆域掘地三尺，戮仙卫倾巢而出，正和虎煞门的人掐得厉害！灵界西北域，彻底乱了套了！”
“筑基引天劫？虎煞城？”一个笼罩在黑色斗篷中、声音嘶哑的老者发出疑问，“血虎亲自追杀？还被摆了一道？那小子什么来头？”
“管他什么来头！”一个脸上有着青色鳞片、气息暴戾的蛇妖吐着信子，阴冷道，“重点是虎煞城和戮仙殿狗咬狗！戮仙殿那群疯狗的注意力被牵制在西北域，我们等待的机会…是不是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主位的屠刚身上。
屠刚那只独眼缓缓扫过众人，粗大的手指重重敲在石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乱！乱得好！虎煞城和戮仙殿掐起来，正是我们浑水摸鱼之时！通知下去，‘星坠’计划…提前启动！目标——天风平原！那里有戮仙殿控制的一条中型‘玄阴玉髓’矿脉！趁他们后方空虚，给老子…抢他娘的！”
“吼！” “干了！” “早就看戮仙殿那群孙子不顺眼了！” 大厅内瞬间群情激奋，煞气冲天！
……
灵界，一片人迹罕至、终年被灰色雾气笼罩的险恶沼泽——腐骨泽深处。
一座由森森白骨搭建、散发着浓郁死寂与不祥气息的祭坛之上。
一位身披破烂灰袍、身形佝偻、脸上布满脓疮的老妪，正对着祭坛上一块悬浮的、布满裂痕的暗绿色龟甲念念有词。龟甲之上，灰绿色的雾气缭绕，隐隐有无数细小的怨魂面孔在其中挣扎哀嚎。
突然！
咔吧！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那块本就布满裂痕的暗绿龟甲，竟在灰袍老妪面前……毫无征兆地崩开了一道新的、贯穿性的裂痕！
“噗！”老妪身体剧震，猛地喷出一口污浊的黑血！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龟甲上那道新生的裂痕，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天机…崩乱？！因果…逆转？！”她的声音如同夜枭啼哭，尖锐刺耳，“有…有凌驾于命河之上的…异数…强行归位？！搅动了…死局？！大凶…亦或…大吉？！”她布满脓疮的脸上肌肉扭曲，最终化为一声凄厉的长嚎：
“乱了！全乱了！传讯给所有‘腐骨’！蛰伏！立刻蛰伏！等待…新的指引！这潭死水…要掀起滔天巨浪了！”
……
灵界，云渺仙宗，后山禁地——洗剑池。
此地终年云雾缭绕，寒气刺骨。一方巨大的寒潭深不见底，潭水漆黑如墨，散发着冻结神魂的寒意。潭边怪石嶙峋，插满了无数锈迹斑斑、或断裂腐朽的残剑，如同巨大的剑冢。这里是宗门历代剑修坐化或葬剑之地，剑意森然，死寂肃杀。
寒潭边缘，一块光滑如镜的黑色巨石之上。
一位白衣少女静静盘坐。她身姿纤细，容颜清丽绝伦，却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冰冷气息。正是玄胤新收的弟子——慕霜华。
她膝上横放着一柄通体晶莹、如同寒冰雕琢而成的长剑。剑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周围空气都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她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上挂着霜花，似乎在感悟着寒潭中蕴藏的寂灭剑意。
突然！
毫无征兆地！
慕霜华紧闭的眼眸猛地睁开！瞳孔深处，并非往日的冰冷死寂，而是瞬间被一种极致的痛苦、茫然、以及…一种无法言喻的、仿佛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与渴望所充斥！
“呃啊——！”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痛苦颤音的闷哼从她喉间溢出！
她膝上那柄冰晶长剑仿佛感应到主人心绪的剧烈波动，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一股失控的、狂暴的冰寒剑气轰然爆发！瞬间将她盘坐的黑色巨石冻结成冰坨！周围数十丈范围内的地面瞬间覆盖上厚厚的白霜！潭边几柄腐朽的残剑在这股失控的剑气下，“咔嚓”一声化为齑粉！
慕霜华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跳动、燃烧！不是因为剑气反噬，而是因为…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一股极其微弱、极其遥远、却精纯熟悉到让她灵魂都在颤抖的…气息…如同穿越了无尽时空的阻隔…猛地…刺入了她的感知！
那气息…带着混沌初开的古老…带着九色道韵的厚重…带着一丝…让她刻骨铭心的…属于“宸渊师尊”的…本源味道！
虽然微弱得如同幻觉，虽然遥远得仿佛在另一个世界，但那感觉…无比真实！真实到让她冰封的心湖掀起了滔天巨浪！
“师…师尊…？”慕霜华冰冷的唇瓣无声地翕动，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混乱、痛苦和一种近乎病态的迷茫。手中的冰晶长剑因她心神的剧烈动荡而剧烈震颤，发出阵阵哀鸣。玄胤强行烙印在她神魂深处的杀戮剑意与这道突如其来的、源自灵魂本能的悸动疯狂冲突，让她头痛欲裂！
……
灵界西北域，毗邻黑风峡外围，一处早已废弃、被藤蔓和苔藓覆盖的古老传送阵遗址。
传送阵的基石布满了岁月的裂痕，中央的符文早已黯淡无光，覆盖着厚厚的尘土。只有几根断裂的巨大石柱，还勉强昭示着它曾经的规模。
此刻，这死寂的废墟上空，空间毫无征兆地…泛起了一圈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如同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极其微弱地响起。覆盖在传送阵中央符文上的厚厚尘土，被这细微的空间波动震得簌簌落下，露出了下方早已黯淡、此刻却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的…一个残缺的…星芒印记。
风，不知从何处卷起，吹过废墟，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飞向那深不见底、终年弥漫着不祥紫色雾气的……黑风峡深处。
乱象已生，暗流汹涌。妖界王族行宫内的暗涌，戮仙殿主的震怒杀令，散修联盟的趁火打劫，天机者的恐惧预言，冰封剑心的混乱悸动…以及这古老废墟下，无人察觉的…细微空间涟漪…
灵界的格局，在这无声的风起云涌中，悄然偏移。一场席卷诸界的巨大风暴，正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酝酿着它最初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