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殿试策问，惊魂未定（2/2）

他的思路清晰无比，数据详实（部分得益于系统吃瓜获得的零碎信息，被他巧妙整合），见解新颖深刻（将现代的经济刺激、宏观调控、基础设施建设等理念用符合时代的语言精心包装），提出的策略务实可行，环环相扣。

他完全沉浸了进去，暂时忘却了恐惧，忘却了尴尬，眼中只有如何解决实际问题，如何在这场无形的考核中博得生机。

时间一点点过去。

当其他贡士还在抓耳挠腮、或苦苦思索、或写得磕磕绊绊之时，沈清言已是洋洋洒洒写满了数页答卷，字迹工整，论述严密。

终于，到了逐一上前，在御前诵读策论要点并接受垂询的环节。

这无疑是对心理素质的极大考验。尤其是对刚刚经历“社死”的沈清言而言。

礼官唱名，一个个贡士战战兢兢上前，声音或紧绷、或微弱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偶尔有大臣提出一两个问题，更是让他们紧张得汗流浃背，回答得往往不尽如人意。

轮到沈清言了。

他深吸一口气，那股清凉气息似乎还未完全散去。他稳步上前，再次跪倒在御阶之下，深深叩首。他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好奇、审视、怀疑、甚至隐含敌意。尤其是来自王尚书、李将军那个方向的压力，几乎凝成实质。

【稳住！声音不能抖！】

【预警……没有剧烈心悸……暂时没有直接刁难……】

他双手捧起自己的答卷，开始陈述。

起初，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不易察觉的微颤，但很快，随着他深入阐述自己精心构想的方略，语气逐渐变得沉稳、坚定。逻辑清晰，条理分明，数据实例信手拈来，那些新颖而务实的观点，如同拨开迷雾的利剑，让不少原本带着偏见的大臣都渐渐露出了惊异和沉思的神色。

就连御座上的小皇帝萧宸，也听得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觉得这个刚才“胡思乱想”的家伙，肚子里确实有点真材实料。

然而，就在他刚刚阐述完“以工代赈”的举措时，一位隶属户部的官员终于忍不住，出列沉声问道：“林贡士所言‘以工代赈’，看似有理，然则兴修水利、整饬道路，皆需匠人指导、官员监理，此刻灾区混乱，官吏人手紧缺，如何能有效组织？岂非空谈？”

话音未落，沈清言心头那“危机预感”便微微一跳！

来了！

但他早有准备。这个问题，正在他预想的刁难范围之内。

他稳住心神，不卑不亢地答道：“回大人。正因官吏人手不足，更应简化流程，就地取材。可遴选灾民中曾有土木经验者充任工头，由一名朝廷专员总领监理即可。工程规划可由工部预先制定简单章程下发。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重在实效，而非拘泥于常规定例。此举初期或有混乱，但远比坐视灾民无所事事、徒耗粮饷乃至滋生事端为佳。”

他回答得条理清晰，直接指出了对方问题的核心在于“怕麻烦”和“墨守成规”，并提出了可行的解决方案。

那官员一时语塞，皱了皱眉，还想再问。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萧绝，却淡淡开口了：“策问之要，在于广开言路，集思广益。林贡士所言，虽非尽善，却也不失为一策。可详录于答卷，供部司参考。”

他没有直接赞扬，但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肯定了这个思路的价值，并直接截断了下可能的进一步刁难。

那位户部官员立刻躬身退下：“是，王爷。”

沈清言心中稍安，知道又是萧绝那无法揣度的心思在起作用——他或许想保下自己这个“典范”，或许只是想维持殿试流程的顺利进行。

他继续陈述后面的内容，虽然依旧能感受到各方复杂的目光，但有了萧绝方才那隐晦的“维护”，以及自身答卷确实出色的底气，他的声音越来越稳，眼神也越发专注。

惊魂未定，却强自支撑。

于社死之险境，悬杀意之利刃下，他竟真的完成了一场堪称精彩的殿试策对。

当最后一句说完，他再次叩首，退回原位时，只觉得浑身虚脱，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殿试，终于接近尾声。

但他知道，真正的危机，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