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江南静养,暗流暂息(1/2)
太湖的晨雾还未完全散尽,如轻纱般萦绕在湖面与白墙黛瓦的院落之间。晨光穿透薄雾,洒下柔和的金晖,将草叶上的露珠照得晶莹剔透。院角那几株桃树花期已近尾声,枝头仍点缀着些零星的粉白,更多的花瓣已化作春泥,滋养着树下的泥土,空气里浮动着一种草木生长与凋零交织的、清新而微凉的气息。
这已是他们回到江南小院的第三个暮春。
日子过得平静而规律,近乎一种与世隔绝的禅意。
萧绝披着一件质地柔软的深青色外袍,坐在廊下的竹制躺椅中。他的脸色比刚离京时好了许多,那种中毒后的死灰与极度透支的苍白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久病初愈者的、略显清减但健康的润泽。只是,若仔细观察,仍能看出眉宇间残留的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那是元气大伤后,根基本源受损的痕迹,非朝夕可复。
他此刻正闭目养神,呼吸平稳绵长,似乎在运行某种内息法门调养身心。清晨微凉的风拂过他鬓角新添的几缕霜白,也拂动了他膝上搭着的薄毯一角。
沈清言端着一只青瓷小碗,从厨房方向轻步走来。碗中是他每日清晨亲自盯着熬煮的滋补药膳,根据萧绝恢复的情况和季节变化,方子总在微调,但核心不离温养元气、固本培元。药味被巧妙地与食材调和,散发出一种清苦中带着甘香的独特气息。
他在萧绝身侧的竹凳上坐下,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等着。直到萧绝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自行睁开了眼睛。
“醒了?正好,药膳温着呢。”沈清言将小碗递过去,声音温和。
萧绝接过,指尖触碰碗壁,温度恰到好处。他舀起一勺送入口中,慢慢咽下。药膳的味道他早已习惯,甚至能从细微的变化中品出沈清言今日又添减了哪一味药材。这份无声的、日复一日的细心照料,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熨帖他的心脉。
“今日感觉如何?昨夜可还咳嗽?”沈清言问道,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不放过任何细微的神情变化。
“无碍,比前几日又松快些。”萧绝放下空碗,实话实说。身体在一点点好转,但那种源于生命本源的虚弱感,如同湖底沉潜的暗流,始终存在,让他无法再像从前那样肆意挥霍精力与体力。他握了握拳,感受着逐渐恢复但远未至巅峰的力量,眼神平静无波,已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沈清言仔细看了看他的气色,又伸手探了探他腕脉片刻,才微微颔首:“脉象确实稳了不少,但切忌劳神费力。太湖湿气重,再过些时日,我们或许可以去西南更干爽温暖些的别庄住一段。”
萧绝不置可否,对他而言,住在哪里并无太大分别,只要身边是这个人,何处不是桃源?他转而望向庭院中那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意,忽然道:“昨日你说想在后院再辟一小块地,试种些西域传来的香草?”
沈清言眼睛微亮,点头:“嗯,从商队那里得了些种子,据说耐寒耐旱,香气殊异,或可入药,或可制香。我想试试能否在此地成活。”谈起这些琐碎而充满生活意趣的打算,他脸上便泛起一种纯粹的、愉悦的光彩。
这便是他们如今生活的全部。晨起调养,侍弄花草,研究些无关功利的“格物”小趣,泛舟垂钓,对弈读书,教导村童,偶尔接待一两位绝对信得过的故旧来访(往往也是悄悄而来,匆匆而去)。京城的风云、朝堂的波澜、边关的动静,仿佛已是另一个遥远世界的故事。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可以屏蔽俗务,却无法真正割断与那个世界的所有联系,尤其是当那个世界里,有他们倾注过心血、并依然牵挂的人。
午后,一名做寻常商贩打扮的中年男子被影卫悄然引入书房。他是萧绝留下的、极其隐秘的信息渠道之一,非十万火急或重大变故,绝不会启用。
来人恭敬行礼后,呈上一封以特殊火漆封口的密信,便垂首退至门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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