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水患善后与“以工代赈”（1/2）

工部河工贪墨窝案的了结，如同一场凌厉的秋风，扫落了盘踞在帝国工程命脉上的无数蛀虫。涉案官员与奸商或被问斩，或被流放，家产抄没，一时间朝野肃然，贪腐之风为之震慑。沈清言“沈工头”之名，亦随着这桩铁案的审结，从略带调侃的绰号，真正转变为令人敬畏的称誉，代表着他雷厉风行、明察秋毫的办事风格。

然而，砍掉腐肉只是第一步，如何让受伤的肌体重新焕发生机，才是更大的难题。黄河决口带来的创伤依旧赤裸地呈现在天地之间：被冲毁的家园、淹没的农田、淤塞的道路，以及无数失去生计、眼巴巴望着官府救济的灾民。沉重的阴霾并未因贪官伏法而立刻散去，反而因生存的艰难而更加具体可感。

沈清言站在临时搭建的河堤巡查署外，望着远处浑浊的黄河水，以及两岸一片狼藉的景象，眉头深锁。他手中拿着地方官府呈报上来的灾情统计与请求赈济的文书，数字触目惊心。单纯的开仓放粮，固然能解一时之急，但坐吃山空非长久之计，且易滋生惰性，更无法从根本上恢复灾区的生产与秩序。

他脑海中，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零散知识碎片开始翻涌、组合。他想起了历史上那些成功的灾后重建案例，想起了某种更为积极、更具长远眼光的赈济理念。

连续数个夜晚，巡查署的烛火都亮至深夜。沈清言伏案疾书，结合实地勘察的情况与地方上报的数据，将自己脑海中的构想，一点点细化、落地，形成了一份详尽的章程。期间，他甚至还动用了所剩无几的吃瓜值，向系统兑换了一些关于古代水利工程改良、夯土技术优化以及大规模人力组织管理的基础性、符合时代背景的知识片段，巧妙地融入其中。

数日后，一份条理清晰、内容翔实的《黄河水患灾后重建及赈济疏》被快马送至京城，直接呈递到了摄政王萧绝的案头。

萧绝展开奏疏，沉稳的目光一行行扫过。越看，他眼中原本的平静便越是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盛的锐利光芒与毫不掩饰的赞赏。

奏疏的核心，便是一个名为“以工代赈”的方略。

其一，招募受灾青壮，参与重建。不再进行无差别的无偿施舍，而是广泛招募灾区身体强健的流民青壮，直接参与到最紧迫的堤坝重修、河道疏浚、官道修复等工程中来。根据劳动强度和时长，发放钱币或折算成口粮。此举，既能迅速动员起庞大的劳动力投入重建，又能让灾民通过自身劳动获得报酬，维持生计，保有尊严，避免单纯依赖救济可能引发的社会问题。

其二，推广高效技术，提升工效。奏疏中附上了几种经过“改良”的、相对简易高效的夯土技法与砌石规范。这些方法虽未超越时代，却在细节上做了优化，能有效提升土方夯实度和石料垒砌的稳定性，且易于学习掌握。沈清言建议，由工部派遣熟谙此法的工匠（实则是他通过系统知识速成培训的少数骨干）前往各工段进行指导推广，以期用有限的资源和时间，达到更佳的工程效果。

其三，设立辅助设施，保障弱势。对于无法参与重体力劳动的老弱妇孺，则在各集中安置点设立官办粥棚，确保每日基本口粮供应。同时，设立简易医棚，由官府征调或雇佣医者，处理灾后常见的伤病，防范疫病流行。

整个方案，将赈济与生产、恢复紧密结合起来，既考虑了紧急的人道救助，又着眼于长远的家园重建与秩序恢复，逻辑严密，环环相扣，极具可操作性。它并非天马行空的想象，而是深深扎根于现实困境，提出的切实可行的解决之道。

萧绝合上奏疏，指节在光滑的紫檀木案面上轻轻敲击了几下，深邃的眼眸中光芒闪动。他仿佛能看到，若此策得以推行，那一片片狼藉的灾区，将不再是绝望的泥潭，而会重新焕发出生机与活力。无数的青壮将在工地上挥洒汗水，用劳动换取希望；老弱将得到基本的庇护；新的、更坚固的堤坝将在众人的努力下一点点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