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谢珩的橄榄枝(1/2)

谢珩的橄榄枝

翌日,天色未明,沈清言便已醒来。

或者说,他几乎一夜未眠。

脑海中反复盘旋着金銮殿上的惊魂、跨马游街的虚浮、以及那张冰冷如铁的王府“传唤”令。琼林宴与王府觐见,如同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哪里还能安然入睡。

他只是和衣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睛,望着窗外墨蓝色的天穹一点点染上熹微的晨光,听着驿馆外街道上逐渐响起的、属于京城苏醒的嘈杂声。

直到仆役小心翼翼地敲门,送来热水和崭新的进士常服,他才机械地起身洗漱。

镜中映出一张年轻却写满疲惫的脸庞,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唯有那双眼睛,在经历过极致的恐惧与压力后,反而被磨砺出一种异样的沉静与警惕。

他换上那身代表着身份跃迁的青色进士服,布料细腻,剪裁合体,却依旧无法驱散他心头的寒意。

上午时分,驿馆内渐渐热闹起来。新科进士们互相走动拜会,言语间充满了兴奋与对未来的憧憬。不少人也前来沈清言所居的小院道贺,言语恭敬,眼神中却夹杂着难以掩饰的羡慕、嫉妒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对于这位横空出世、充满传奇又带着几分“邪性”传闻的寒门状元,所有人的心情都颇为复杂。

沈清言强打精神,一一应对,表现得谦逊而低调,绝口不提殿试上的风波,只将一切归功于“陛下天恩”、“王爷赏识”以及“侥幸而已”。

他深知言多必失,此刻不知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等待他出错。

就在他送走又一波道贺的同年,正准备闭门歇息片刻,好好思考晚间琼林宴和王府觐见该如何应对时,院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这一次,来人的气息似乎与之前那些兴奋的进士或殷勤的官吏都不同,沉稳而温和。

“林兄可在?谢珩冒昧来访。”

清朗温润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让沈清言微微一怔。

谢珩?那位在殿试上曾出言为他辩护的翰林院侍读?

他立刻整理了一下衣袍,亲自上前打开了院门。

门外,谢珩一袭月白色的常服,长身玉立,风姿清雅。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手中还提着一小坛看起来颇为精致的酒。

“谢大人。”沈清言连忙拱手行礼。对方是正经的朝廷官员,又是清流翘楚,地位远在他这个新科状元之上。

“林兄不必多礼。”谢珩笑着虚扶了一下,态度亲切自然,“你如今已是状元及第,你我同年相称即可。昨日跨马游街,风光无限,未来更是前程似锦,谢某特备薄酒一壶,前来道贺,聊表心意。”

“谢兄实在太客气了,快请进。”沈清言侧身将谢珩让进院内的小厅,心中却暗自警惕。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谢珩的突然到访,绝不仅仅是道贺那么简单。

两人分宾主落座,沈清言斟上两杯清茶。谢珩将那小坛酒放在桌上,笑道:“这是家父珍藏的杏花春,味道清醇,不易上头,正适合白日小酌。待晚间琼林宴,只怕少不了应酬,此刻便以茶代酒,敬林兄一杯,恭喜高中魁首,为我寒门子弟扬眉吐气!”

他举起茶杯,神色真诚。

沈清言也连忙举杯:“多谢谢兄。昨日殿上,还要多谢谢兄出言相助。”这话倒是发自真心。若非谢珩当时力挺,仅凭他一人,恐怕更难抵挡世家官员的汹汹攻势。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谢珩放下茶杯,笑容微敛,语气变得认真了几分,“更何况,谢某并非为你一人,而是为公理,为国才。林兄殿上那篇《赈灾疏》,谢某回去后反复思量,愈觉见解深刻,切中时弊,所提诸策,实乃救国良方。如此大才,若因小人作梗而埋没,岂非朝廷之失,天下百姓之憾?”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清言,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意:“林兄之才,经天纬地,将来必是国之栋梁。”

沈清言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谦逊道:“谢兄过誉了,林某愧不敢当。只是些粗浅之见,侥幸入了王爷与诸位大人的眼罢了。”

“林兄过谦了。”谢珩摆摆手,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更加推心置腹,“林兄,你可知如今朝堂之势?”

沈清言心中一动,知道正题来了。他谨慎地回答:“林某初入仕途,于朝局大事,所知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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