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萧绝的定音一锤(1/2)
萧绝的定音一锤
“自由奏对”的风波,随着萧绝那句“到此为止”而戛然止息。
礼部右侍郎郑清源脸色铁青,悻悻然退回班列,感受到周围同僚投来的目光,其中不乏失望与些许埋怨,更觉颜面扫地。他本想给那寒门小子一个下马威,却没料到反被对方借势发挥,更衬得自己气量狭小,这让他如同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而沈清言,强撑着发软的双腿退回原位,内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冰凉的后怕。他低垂着头,不敢再去看任何人的眼睛,尤其是御阶之上那两道目光——一道是孩童纯粹的兴趣,另一道则是深不见底、仿佛能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的冰冷审视。
【总算……又熬过一关……】
【这吃瓜值花得真值……但也真肉疼……】
【接下来应该没事了吧?快结束吧……】
他心中默默祈祷,只盼着这漫长而煎熬的殿试尽快落下帷幕。
礼官终于得以继续流程,唱喏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后续的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内阁大学士与礼部尚书出列,对本次殿试诸贡士的策论做了简短的总结陈词,自然是褒奖居多,但也含蓄地指出了某些不足,言语四平八稳,滴水不漏。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定名次,传胪唱名。
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之前的种种波澜,无论是惊世骇俗的“心声暴击”,还是精彩绝伦的策论应对,亦或是刁难与反杀的奏对风波,最终都要落实到这金榜题名之上。这不仅仅关乎个人的荣辱前程,更牵动着朝堂各方势力的神经。
按照祖制,最终名次需由皇帝钦定。年幼的萧宸在内侍的小声提醒下,坐直了小小的身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庄重:“众卿家,对新科进士之名次,可有建言?”
这原本更多是象征性的流程,通常由内阁先提出初步意见,皇帝点头即可。但今日,显然不会如此平静。
皇帝话音刚落,一位隶属都察院、明显是世家阵营的御史便迫不及待地迈步出列,声音高昂而尖锐:
“陛下!臣以为,今科贡士林言,虽有急智,策论亦偶有可取之处,然其殿前失仪,惊扰圣驾,言行无状,此乃大不敬之罪!科取士子,德行为先!如此无德无状之人,岂能位列魁首?依臣之见,非但不能为状元,更应严加惩处,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世家一系官员积压的不满。
“臣附议!金銮殿上,岂容此等妖……呃,失仪之辈猖獗!其心不正,其才何用?”
“陛下!状元乃天下士子楷模,代表朝廷颜面!若点此人为状元,恐天下非议,寒了恪守礼法之士子的心啊!”
“策论虽佳,然德行有亏,不足取也!请陛下三思!”
他们紧紧抓住“殿前失仪”这一点大做文章,极力贬低沈清言,试图将他的才学与德行割裂开来,从根本上否定他获取高名次的资格。言辞激烈,仿佛沈清言犯了十恶不赦之罪。
寒门出身的官员们闻言,个个面露愤懑之色,却一时难以找到强有力的理由反驳。毕竟,“殿前失仪”是事实,那场“心声风暴”太过诡异,他们至今心有余悸,也不敢轻易为其辩护。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选择沉默。
就在世家官员们群情激愤之时,一个清朗而沉稳的声音响起,如同玉石相击,清晰地压过了嘈杂:
“陛下,臣,翰林院侍读谢珩,有本奏。”
众人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青色鹭鸶补子官袍、风姿清雅、眉目疏朗的年轻官员出列,正是清流一系的后起之秀谢珩。他神色平静,目光澄澈,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礼。
“谢卿请讲。”小皇帝对这位总是温和有礼、讲课有趣的侍读学士印象颇好。
谢珩直起身,声音清晰而坚定:“陛下,诸位大人。臣以为,科举取士,为国选材,首重其才学是否能经世致用,造福黎民。今日殿试,林言贡士之策论,诸位有目共睹。其《赈灾疏》所言,字字珠玑,切中时弊,所提诸策,务实高效,见解卓绝,远超同侪。此等经天纬地之才,若因一时紧张失仪之小节而弃之,非但是林言之损失,更是朝廷之损失,天下百姓之损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面露不忿的世家官员,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至于德行?臣观林贡士,案首解元,乃凭真才实学所得;殿试策论,所思所虑皆为国为民;方才奏对,虽被问及冷僻之学,亦能恪守礼数,据理而言。请问诸位同僚,除了那无人可解、尚存疑窦的‘失仪’之外,可还有何实证指明林言德行有亏?莫非仅因寒门出身,便要以更高之德行苛责之乎?若如此,岂是公平?”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既高度肯定了沈清言的才华和价值,又巧妙地将“德行”问题局限于那场说不清道不明的“失仪”,并隐隐点出了世家借题发挥、刻意打压的嫌疑。顿时引得不少中立官员暗自点头。
清流一系的官员也纷纷出声附和:
“谢侍读所言极是!岂能因小过而掩大才!”
“林言之才,百年罕见!若黜落之,必为天下笑!”
“请陛下唯才是举!”
金銮殿上,顿时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争论不休。世家咬死“失仪无德”,清流力挺“才华无双”。双方引经据典,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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