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红色的启示，与新的道路（1/2）

营养液的残渍、碎裂的玻璃、以及湿滑的地面，都无法再引起一丝一毫的关注。在这间被无形能量结界温柔笼罩、隔绝了外界一切窥探与噪音的房间内，气氛凝重、专注、又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与对未来的忐忑。

小南小心翼翼地扶着还有些脚步虚浮、但身体机能正在惊人地快速恢复的长门，坐到了那把特意为他准备的、能贴合腰背、提供支撑的合金躺椅上。长门坐下的瞬间，身体微微一颤，感受着真实的、坚实的触感从臀部传来，而不是以往那冰冷、黏腻、充满束缚感的液体，眼眶又是一阵发热。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那翻涌的、过于剧烈的情绪，将目光投向对面那个创造了奇迹、此刻正慢条斯理啜饮着那神奇“光子龙井”的男人。

小南自己则坐在了那造型独特的白色折纸座椅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复杂地看着陈银，有敬畏、有感激、有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信徒般的专注。对方展示的力量，是神迹。他随手治愈了长门，如同拂去尘埃。那么，他口中“星空之外的故事”，他“看上”自己与长门的原因，他带来的“真正能够通达那个理想的道路”……又该是何等的石破天惊？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手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陈银放下茶杯，杯底与光滑的桌面发出清脆的叩击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长门和小南，仿佛能穿透他们表面的情绪，看到内心深处那些挣扎、迷茫、痛苦与不灭的执念。

“那么，让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 陈银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倾听、想要信服的韵律，在这被结界笼罩的寂静空间内，清晰地回荡在两人耳边，“你们，有兴趣听一个来自星空之外的故事吗？一个关于星神、命途、以及……这个世界未来可能遭遇的浩劫的故事。”

“洗耳恭听，天尊大人。” 长门率先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但眼神却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洞察，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求知的渴望。他比小南更理性，也更清楚，眼前这位存在，是超越理解、无法力敌、且目前来看并无恶意的。对方的言语，很可能蕴含着改变一切的关键。

“是的，请您明示。” 小南也低声应和，身体微微绷紧，既是紧张，也是全神贯注。

陈银微微颔首，没有直接讲述，而是抬起右手，伸出食指，轻轻、随意地在空中虚虚一点。

“嗡——”

一点极其微弱的、却仿佛蕴含了整个宇宙星河缩影的星光，在他指尖亮起，然后扩散开来，在三人面前的空气中，无声地凝聚、演化。

星光先是化为一片无边无际、深邃幽暗的虚数之海，无数闪烁着不同光泽、流淌着不同“概念”洪流的“河流”（命途），在其中蜿蜒、交汇、奔腾。其中，有几条格外巨大、璀璨、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河流”，被陈银特别标注出来。

“执掌‘毁灭’，播撒终焉，渴望万物归墟的……‘纳努克’。” 星光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充满毁灭气息的猩红剪影，所过之处，星辰熄灭，世界崩解。

“执掌‘繁育’，无限增殖，吞噬一切生机，所过之处只余虫巢的……‘塔伊兹育罗斯’。” 一个臃肿、扭曲、不断分裂、散发着不祥绿光的剪影浮现，其“河流”中充斥着蠕动、增殖、吞食的恐怖意象。

“执掌‘秩序’，编织规则，构建永恒不变之铁律，抹杀一切变量与自由的……‘太一’。” 一个冰冷、精确、如同最复杂机械、散发着森然金光的剪影，其“河流”中，万物如同齿轮，被绝对、冰冷、不容置疑的规则束缚、驱动。

“执掌‘同谐’，渴望合一，将万物纳入同一旋律，抹消个体差异的……‘希佩’。” 一个柔和、悦耳、却又带着无可抗拒同化力、散发七彩光芒的剪影，其“河流”中，无数独立的意识、声音、色彩，最终都消融、汇入一个庞大、统一、单调的“和谐”之中。

“还有……执掌‘欢愉’，以万物为戏，唯乐是图，行事莫测，癫狂无序的……‘阿哈’。” 一个变幻不定、嬉笑怒骂、戴着无数面具、散发着混乱与疯狂气息的剪影，其“河流”本身就在扭曲、跳跃、自相矛盾，充满了荒诞与不可预测**。

每一个剪影，每一条“河流”（命途）的显现，都伴随着一股宏大、浩瀚、超越世界、令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意念冲击，虽然只是陈银模拟出的一丝微不足道的投影，依旧让长门和小南脸色发白，呼吸急促，仿佛看到了宇宙终极真理的一角，感到了自身渺小如尘埃。

“这些，便是星神。执掌宇宙终极法则，行走于命途之上的至高存在。” 陈银的声音平静，却仿佛带着历史的尘埃与法则的重量，“其伟力，可一念生灭星辰，一眼看穿万古，一息更迭纪元。与祂们相比，此界所谓‘六道仙人’、‘尾兽’，乃至你们所追求的‘无限月读’、‘尾兽兵器’，不过萤火之于皓月，尘埃之于星河。”

长门和小南，屏住了呼吸。他们第一次，如此直观地、如此绝望地认识到，世界之外，宇宙之大，力量层级之高，远远超出了他们最狂野的想象。他们为之痛苦、为之挣扎、为之谋划一生的“痛苦”、“和平”，在那些执掌宇宙法则的“神”眼中，或许连一丝涟漪都算不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与敬畏，攥住了他们的心脏。

“而吾，元始天尊，” 陈银指尖的星光一转，化作了黑、金、红三色交织、威严堂皇、散发着“裁决”、“守护”、“无畏”、“奋进”意念的巨神虚影，正是魔神凯撒与天元突破红莲螺岩的融合姿态，虽然模糊，但那股斩断不公、守护弱小、勇往直前、开拓未来的煌煌神威，却清晰无比，“执掌‘正义’与‘勇气’之命途。行走于星海，播撒希望之火种，斩断不公之锁链，守护值得守护之存在，赋予直面一切之勇气。”

“吾降临此界，非为征服，非为毁灭，亦非为游戏。” 陈银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向了未来，“乃是预见，此方世界，未来将有一场席卷众生、倾覆天地的浩劫。浩劫之源，或起于内，或来自外，或与星神之博弈相关，或与此界之宿命纠缠。生灵涂炭，文明断绝，希望湮灭，乃可预见之未来一角。”

“而你们，” 陈银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长门和小南身上，锐利如刀，洞穿一切伪装与迷茫，“漩涡长门，小南。你们所行之路，所谋之事，以‘痛楚’震慑世界，以‘尾兽兵器’制造绝对威慑，以求虚假和平……” 他顿了顿，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悲悯，又有一丝冷峻，“本身，便是这场浩劫的一部分，甚至是催化剂**。”

“什么？！” 小南霍然起身，脸色煞白。长门也是身躯剧震，轮回眼中紫光剧烈波动，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被戳破最隐秘伤疤的痛苦。

“不……不可能！我们是为了和平！为了弥彦的理想！为了终结这个充满战争与仇恨的世界！” 小南的声音带着颤抖与激动。

“和平？理想？” 陈银轻轻摇头，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锤，敲在两人心口，“以杀戮制造恐惧，以恐惧维持和平，以牺牲他人（人柱力、被波及的平民）换取少数人（你们自认为的‘觉悟者’）的‘安宁’，这，真的是和平吗？还是说，这不过是另一种形式、更加残酷、更加绝望的战争？”

“你们那位同伴，弥彦，” 陈银看向长门，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轮回眼，看到那个在雨水中微笑、心怀理想、想要用沟通与理解连接世界的橙发少年，“他所设想的未来，是人与人相互理解，国与国放下仇恨，共同携手的未来。是充满阳光、欢笑、希望的未来。而你们现在所做的，是制造更多的仇恨，更深的恐惧，更彻底的绝望。用他的死，作为借口，走上一条与他理想背道而驰、南辕北辙的道路。你们，真的认为，弥彦在天之灵，看到现在的晓，看到你们用他的死换来的‘力量’去制造更大的痛苦，会欣慰吗？还是会……痛心疾首，死不瞑目？”

“不！不是的！我们……” 小南想要反驳，声音却哽咽了。陈银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他们用“复仇”、“痛苦”、“大义”层层包裹的、血淋淋的、不敢直视的内心。弥彦的笑容，弥彦的梦想，弥彦倒在他们面前时那释然又带着无尽遗憾的眼神……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是啊，他们真的……走在弥彦希望的路上吗？用尾兽兵器恐吓世界，用“痛楚”让所有人屈服，这真的是弥彦想要的“互相理解”吗？

长门死死地咬着牙，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陈银的话，如同重锤，一次次砸在他最脆弱、最不愿面对的伤口上。他何尝不知？在无数个被痛苦折磨的夜晚，在一次次驱使佩恩六道执行“神罚”时，他内心深处，又何尝没有过一丝动摇，一丝怀疑？这条路，真的对吗？用弥彦的死换来的力量，去制造更多的死亡与别离，真的能通向“和平”吗？还是说，这只是他逃避现实、用更大的疯狂来麻痹痛苦、用“神”的身份来掩盖自己无力与懦弱的借口？！

“我……我们……” 长门的声音嘶哑得厉害，轮回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深深的迷茫、痛苦、与自我怀疑。那一直支撑着他、如同钢铁般坚硬、却也如同毒药般腐蚀着他的信念，动摇了。

看着两人如遭雷击、失魂落魄的样子，陈银心中暗叹一声。破而后立。不打破他们那扭曲、绝望、建立在废墟上的信念，就无法种下新的、健康的种子。

“你们的意志，是纯粹的。为了理想，可以献出生命，背负罪孽，行走于黑暗。这份决心，这份执着，甚至这份因挚友之死而扭曲、却依旧炽烈的‘爱’与‘守护’之心，我都看到了。” 陈银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带上了一丝认可，“这正是吾，元始天尊，执掌‘勇气’与‘正义’之命途，所欣赏，所需要的品质。真正的勇气，并非无畏，而是明知前路荆棘，依旧负重前行。真正的正义，并非单纯的惩恶，更是要斩断滋生罪恶的根源，给予弱者以希望，给予迷茫者以道路。”

他话锋一转，目光中闪烁着一种洞彻未来的智慧光芒：“你们有心，有力（轮回眼），有愿（改变世界的愿望），却走错了路。用错误的方法，去追求一个看似正确的目标，结果只能是南辕北辙，坠入更深的深渊。”

“那……我们该……怎么做？” 长门抬起头，轮回眼中充满了血丝，也充满了最后的一丝希冀，他看向陈银，如同溺水者看向唯一的浮木。小南也紧紧抓住了长门的手，同样看向了陈银，眼中是同样的迷茫与渴望。

陈银看着他们，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他再次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的响指声中，他面前那张光滑的合金桌面上，银白色的光芒再次流转、凝聚、具现。

不是茶杯，不是座椅。

而是一摞！厚厚的、装帧朴素、封面鲜红如血、散发着油墨清香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厚重历史与思想光辉的——书籍！

《毛选》（一至五卷）

《资本论》（马克思、恩格斯）

《共产党宣言》（马克思、恩格斯）

《国家与革命》（列宁）

《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恩格斯）

《矛盾论》《实践论》（教员）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教员）

……

一本本，摞在一起，如同一座小小的、鲜红的、却重若千钧的山峰，静静地躺在桌面上。那鲜艳的红色，在这昏暗、冰冷的房间里，刺眼得如同燃烧的火焰，灼热得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与寒冷。

“这……这是？” 长门和小南愣住了，疑惑地看着这些陌生的、从未见过的书籍。书籍的名字，他们一个都看不懂（陈银贴心地用了忍界通用语翻译了书名和核心概念），但其中蕴含的“社会主义”、“革命”、“矛盾”、“实践”、“星星之火”等词汇，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撞击着他们的心灵。

“这便是，” 陈银的声音，变得庄重、肃穆，如同在宣读某种神圣的宣言，他伸出手，轻轻拂过那摞红书的封面，仿佛在抚摸历史的脉搏、思想的利剑、燎原的火种。

“吾为你们准备的，通往真正和平、人人幸福、没有压迫与剥削之未来的——通天大道。”

“此乃，” 陈银一字一顿，目光灼灼地看着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瞬间停滞的长门和小南，

“斩断旧世界枷锁之利剑！”

“照亮新世界道路之明灯！”

“埋葬一切不公与压迫之铁锤！”

“亦是，实现你们心中那份纯粹理想，告慰逝去挚友在天之灵，最有可能，也唯一正确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