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前世觉醒：从寂灭沉沦到情天归来（1/2）

万灵祖祠深处，穹顶悬挂着九盏由星辰砂炼制而成的长明灯，灯焰明灭间，流淌出粘稠如蜜的香火愿力。这些愿力与殿内供奉的祖灵之光交织缠绕，在空气中凝成肉眼可见的光丝，让时间都仿佛被凝固，流淌得异常缓慢。宁宴静静地躺在由万年温神玉雕琢而成的玉榻之上，玉榻表面镌刻着繁复的聚灵符文，符文泛着淡淡的莹光，试图滋养他衰败的生机。他面色依旧苍白如纸，唇上毫无血色，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呼吸都轻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那来自绝情道尊的“寂灭指”所蕴含的绝灭道痕，此刻正如同最恶毒的附骨之蛆，牢牢缠绕在他的神魂本源最深处。道痕呈暗黑色，如同活物般不断蠕动，持续不断地侵蚀着他的生机，所过之处，连神魂都泛起细密的裂纹。更可怕的是，这道痕专门针对“情”之一道，正疯狂磨灭着他与六位道侣之间的情感印记，那些温馨的回忆、深刻的羁绊，都在道痕的侵蚀下逐渐变得模糊。这伤势，已然超越了寻常仙药乃至仙尊本源仙力所能治愈的范畴，触及了道争层面最残酷的根源——道不同，不相为谋，唯有彻底抹杀对方之道。

然而，在他身侧，六道颜色各异、却同样蕴含着磅礴生机与无上玄妙的光华，正如同永不枯竭的温暖泉流，周而复始、小心翼翼地轮番注入他近乎干涸的经脉与黯淡的识海。慕清雪一袭白衣胜雪，她指尖溢出的剑元清冽如极寒冰泉，带着斩断一切阴邪的锐气，缓缓涤荡着寂灭之力的阴寒，每一次注入，都让宁宴识海中的黑暗退散几分；白璃化出九尾狐真身，蓬松的狐毛泛着灵光，她的妖元灵动似跳跃的狐火，温暖而鲜活，不断滋养着濒临崩溃的魂体，修补着神魂上的裂纹；炎晚儿身着火红战裙，周身萦绕着炽热的火焰，她的火元炽热如地底熔岩，带着焚尽万物的力量，煅烧着顽固的道痕，试图将其炼化；苏临霜端坐于冰晶莲台之上，她的冰元纯净若天山雪莲，清冷而柔和，稳固着宁宴摇曳的心神，防止他在神魂动荡中迷失；叶青竹手持青竹杖，周身散发着浓郁的草木气息，她的木元温和似春风拂过大地，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宁宴受损的道基；凌霜身披金色战甲，气息刚猛如神兵出鞘，她的战元刚猛如金石，在宁宴体表形成一层金色护罩，抗衡着外邪的侵蚀。

六位仙尊，皆是仙界一方巨擘，此刻却不惜耗费自身珍贵的本源仙力，以她们与宁宴之间通过“同心结缕丹”构筑的、超越寻常道侣的深刻羁绊为桥梁，强行吊住了他最后一线生机。她们的额头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气息也逐渐变得虚弱，但没有一人停下，眼中满是担忧与执着，仿佛只要能留住宁宴的性命，哪怕耗尽修为也在所不惜。在她们的共同努力下，宁宴的伤势暂且稳定下来，不再继续恶化，但那道寂灭道痕如同附骨之疽，依旧潜藏在神魂深处，随时可能再次爆发。

在这持续不断的温养与自身求生本能的挣扎中，宁宴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更深、更混沌、光怪陆离的领域。他的神魂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挣脱了现实的束缚，坠向记忆与时空的断层，坠向那被尘封了万古、属于他真正本源的前世烙印深处。周遭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幻，仙界熟悉的云海仙山、焚天谷的炽热岩浆、玄女宫的清冷宫殿……所有熟悉的画面都如同破碎的镜子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末日降临、天地崩坏的恐怖景象！

天穹，不再是蔚蓝或星空璀璨，而是布满了蛛网般狰狞的巨大裂痕，裂痕纵横交错，如同天神愤怒时撕裂的天幕。裂痕背后是翻滚不休、吞噬一切的混沌虚空，虚空中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虚无气息，仿佛能将人的心神都吸扯进去，化为虚无。大地之上，曾经辉煌巍峨的仙宫神殿化为了连绵的断壁残垣，神殿的梁柱断裂倒塌，精美的雕刻被砸得粉碎，象征法则秩序的神山圣岳从中崩裂，巨大的岩石滚落下来，砸毁了山下的城池，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目光所及，皆是惨烈到极致的厮杀与陨落——有御剑飞行的仙人被无形的归墟之力撕碎仙体，仙血飞溅，法宝崩碎；有庞大的神兽，身躯如同山岳般巨大，此刻却在归墟暗潮的侵蚀下哀鸣着化为枯骨，鳞片脱落，血肉消融；有形态各异的异族强者，有的长着巨大的翅膀，有的身躯覆盖着坚硬的甲壳，他们在血与火中疯狂搏杀，试图阻挡归墟暗潮，最终却只能同归于尽，化为飞灰……鲜血染红了破碎的山河，冲天的怨气与毁灭性的煞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黑色的风暴，席卷整个天地，让整个宇宙都仿佛在发出濒死的呻吟，走向热寂的终焉。

他（或者说，此刻梦境中主导着他意识的那个存在）正立于一片由无数仙神、异族尸骸堆积而成的、令人触目惊心的尸山血海之巅。脚下的尸骸层层叠叠，有的还保持着临死前狰狞的表情，有的则早已化为白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与腐朽气息，令人作呕。身上所着，并非今世的寻常服饰，而是一件早已被鲜血浸透、呈现出暗沉青色的古朴道袍，袍角破碎，沾染着不知名的污秽与干涸的血渍，却依旧难掩其上蕴含的古老道韵。长发披散，沾染着血污与尘埃，随风狂舞，发丝间还夹杂着几根灰白的发丝。

他的面容，与如今的宁宴有着七八分的相似轮廓，却更多了历经无穷劫难、看惯沧海桑田的深刻沧桑，眼角的皱纹里仿佛都刻着宇宙的兴衰。眉宇间凝聚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天悯人般的无上威严，既有着俯瞰众生的高高在上，又有着对苍生苦难的深切同情。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浩瀚如无垠星海，深不可测，远远超越了仙尊的范畴，带着一种执掌大道、与天地同尊的古老气韵——者，赫然便是白幽婆婆口中那早已道陨星沉、被历史尘埃掩埋的远古存在，执掌“情”之一道的至尊，情天尊！

在他身侧，紧紧依偎着一位女子。她身着一尘不染的皎洁白衣，衣袂飘飘，如同九天仙子下凡。气质温婉如水，眸若秋水般澄澈深邃，仿佛能映照出人的内心。此刻，她的美眸中却盈满了无法化开的悲戚与决绝，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没有落下。正是那位风华绝代、与情天尊道心相印、最终却同样香消玉殒的素心仙尊。她冰凉的手指死死攥着情天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要将自身所有的力量与生命都传递过去，掌心的温度透过道袍，传递到情天尊的肌肤上。她的眼中，倒映着眼前毁天灭地的景象，有对生灵涂炭的悲痛，有对道侣处境的担忧，却唯独没有一丝一毫对自身安危的恐惧，只有与他同生共死、共存亡的坚定。

而他们的对手，并非预想中那位因爱生恨、走上绝情之路的师弟“寂云”（即后来的绝情道尊），而是一片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绝望的存在！那是一片无边无际、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扩张的“虚无暗潮”！它没有具体的形态，没有色彩，只有一种纯粹的、吞噬一切存在、让万物重归寂无的终极毁灭意志！它来自宇宙的边界之外，是传说中的“归墟”力量的具现化，所过之处，空间塌陷，时间紊乱，法则崩解，一切有形无形的存在都被同化、湮灭，化为最原始的“无”。这便是白幽婆婆曾隐晦提及、导致远古仙界格局巨变的恐怖灾劫——“归墟浩劫”！

“师兄！东天域的法则壁垒已经彻底破碎！归墟之力正在疯狂涌入！照此速度，不出三个时辰，诸天万界，亿兆生灵，无论仙凡，都将被彻底吞噬，化为乌有！” 一个充满了焦急、甚至带着一丝恐慌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宁宴（情天尊）猛然转头望去，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是年轻时的“寂云”，他身着青色道袍，面容俊朗，此刻的脸上尚未被后世那种绝对的冰冷与漠然所覆盖，眉宇间还残留着属于年轻仙尊的锐气与骄傲。但更多的，是面对这灭世浩劫时无法掩饰的担忧、急切，以及一种深藏眼底、面对无法理解之事时的茫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师兄抉择的质疑。他手持一柄仙剑，剑身泛着凛冽的寒光，周身仙光缭绕，却在不断侵蚀而来的归墟暗潮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与无力，仙光都在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情天尊（宁宴）的目光扫过眼前如同黑色潮水般汹涌扑来、不断吞噬光明的归墟暗潮，暗潮中翻涌着无数扭曲的虚影，那是被吞噬生灵的最后残念，发出凄厉的哀嚎。他又越过寂云的肩膀，望向更后方——那里，是无数在浩劫余波中瑟瑟发抖、绝望哭嚎、如同蝼蚁般渺小的生灵。有拖家带口逃亡的凡人国度，帝王亲自率军断后，百姓扶老携幼，在废墟中艰难前行；有宗门被毁、道统将绝的修士，他们抱着残破的宗门典籍，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知未来何去何从；有失去家园、眼神空洞的异族幼崽，紧紧抱着死去亲人的尸体，发出稚嫩的呜咽……亿万生灵的恐惧、绝望、以及对生的最后渴望，如同无形的洪流，冲击着他的心神，让他的心脏阵阵抽痛。

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那是一种背负了太多、守护了太久后的深深倦怠。自从归墟浩劫爆发以来，他已经连续战斗了七天七夜，不眠不休，耗尽了大半本源，连素心仙尊都劝他休息片刻，却被他拒绝。但这丝疲惫仅仅存在了一瞬，便被一种更为磅礴、更为坚定的光芒所取代！那是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愿为身后苍生请命的决绝，是执掌“情”道至尊，对亿万生灵的责任与守护！

他缓缓地、极其不舍地松开了素心仙尊紧紧攥着他的手。感受到掌心熟悉的温度离去，素心仙尊娇躯一颤，美眸中瞬间涌上巨大的恐慌与哀求，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她伸出手，想要再次抓住他，声音带着哭腔：“师兄！不要！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情天尊却对她回以一个极其温柔、却蕴含着无尽眷恋、歉意与最终诀别意味的笑容。那笑容，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仿佛在说：“对不起，素心，不能再陪你看遍山河日落了，但我必须这么做，为了他们，也为了……我们曾经守护的一切。”

然后，他毅然转身，将背影留给了挚爱，直面那吞噬一切的终极黑暗！他的背影孤寂而决绝，道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却挺直如松，仿佛一座永不倒下的丰碑。

他双臂缓缓张开，动作庄重而缓慢，仿佛要拥抱整个即将毁灭的宇宙。一股无法形容的、超越了单纯力量层次的宏大意志，自他体内苏醒，与诸天万界的某种本源法则产生了共鸣！天地间的灵气开始疯狂涌向他，日月星辰都仿佛在为他加持，整个宇宙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道孤寂的身影上。

“宇宙万灵，情为心纲！以吾情天尊之名，承亿兆生灵之念，聚七情六欲之华，筑——心之壁垒！”

他朗声开口，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奇异地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归墟的嘶鸣，清晰地回荡在诸天万界每一个尚有生灵存在的角落！无论是九天之上的仙神，还是九幽之下的鬼魅，无论是繁华都市的凡人，还是蛮荒之地的异族，都听到了这道充满力量与希望的声音。

刹那间，奇迹发生了！无数道纤细如发丝、却璀璨夺目、蕴含着各种不同情绪色彩的光线，从宇宙的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有母亲保护幼子时迸发的无畏之光，那光是温暖的橙色；有爱侣生死相随时闪耀的挚爱之光，那光是浪漫的粉色；有战士守护家园时燃烧的勇毅之光，那光是炽热的红色；有对生命本身无限眷恋的渴望之光，那光是生机勃勃的绿色……这些光芒，源自亿万生灵心灵最深处最纯粹、最强烈的正面情感与意念！它们跨越了时空的距离，无视了归墟的干扰，如同百川归海，如同万鸟朝凤，疯狂地涌向情天尊所在的位置！

这些情丝在他身前飞速交织、缠绕、融合，最终化作一道横亘亿万里虚空、散发着七彩琉璃般梦幻光泽、却又坚不可摧的巨型光墙！光墙之上，流淌着喜怒哀乐爱恶欲的缩影，演绎着众生百态——有孩童嬉戏的欢乐，有老人相守的温馨，有学子求知的渴望，有医者救人的仁心……它并非物质的屏障，而是由“心念”与“情感”凝聚而成的奇迹之壁！这道“心之壁垒”硬生生地挡在了归墟暗潮的最前方，将其恐怖的吞噬之力暂时阻隔！归墟暗潮撞在光墙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黑色的潮水四溅，却无法前进一步，光墙上的七彩光芒更加璀璨，仿佛在嘲笑黑暗的无能。

然而，归墟的力量实在太过于庞大、过于本质！它是宇宙的终点，是存在的对立面。七彩光墙在归墟暗潮持续不断的疯狂冲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震彻灵魂的剧烈震颤！光墙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纹，无数情丝在碰撞中崩断、湮灭，光墙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

情天尊（宁宴）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他浩瀚如海的气息正在飞速跌落，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苍白，嘴角甚至溢出了一缕淡金色的道血。道血滴落在尸山血海之上，瞬间被吸收，仿佛连大地都在为他哀悼。显然，维持这道汇聚了万灵心念的壁垒，对他本源的消耗是巨大乃至毁灭性的！他的道基开始出现裂痕，神魂也在剧烈动荡，每一次光墙的震颤，都让他的神魂遭受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