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道争溯源：从寂灭指痕到情天遗泽（2/2）
“孩子们，”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讲述史诗般的厚重感，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万古的重量，“你们可知，在如今这‘绝情天道’大行其道，视七情六欲为洪水猛兽、修行障壁之前，执掌仙界乃至诸天万界‘情’之一道的，并非如今这般被污名化、被压制禁锢的状态，反而……曾是维系宇宙众生平衡、引导心灵进化的重要一环，是大道中不可或缺的一极。”
众人屏息凝神，连心跳都仿佛慢了下来，大气不敢出，预感到即将听到的将是颠覆认知的古老秘辛。她们从未想过，如今被视为修行大忌的“情”，竟然还有如此辉煌的过去。
“那位古老的执掌者，被当时的万灵尊称为——情天尊。”白幽婆婆吐出这个名号时，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敬畏，有怀念，也有一丝深深的惋惜。她手中的木杖轻轻敲击着地面，发出“笃笃”的声响，仿佛在为这位古老的天尊敲打着安魂的节奏，“祂所执掌的‘情道’，并非世人所误解的纵情纵欲、沉沦迷失。恰恰相反，祂倡导的是‘真情至性’，认为喜怒哀乐爱恶欲这七情六欲，亦是大道本源显化，是生命体验世界、认知自我、乃至超脱升华的动力与资粮。在祂看来，‘太上忘情’的极致理性，与‘至情至性’的极致感性，并非对立，而是通往宇宙终极奥秘的两条并行不悖的路径，并无绝对的高下之分。”
“那时的洪荒仙界，万族林立，道统纷繁，有妖族的血脉传承，有仙族的金丹大道，有魔族的吞噬本源……虽也有争斗与波澜，但天地间弥漫的道韵，却远比现在……更为包容，更有‘人味’，或者说，更有‘灵性’。”白幽婆婆的眼神飘忽，仿佛看到了那个早已逝去的时代——那时，仙妖魔三族可以坐在一起论道，不同道统的修士可以互相学习，万物都在情之大道的滋养下，展现出蓬勃的生机与活力，“那时的修士，修行不仅是为了长生不死，更是为了体验生命的丰富多彩，感悟情之真谛，每一次突破，都伴随着对自我与世界更深的认知。”
然而，她的语气随即急转直下，变得沉重而压抑，仿佛从温暖的春日跌入了冰冷的寒冬：“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于那无尽的虚空深处，另一位秉持截然相反理念的存在悄然崛起——便是你们如今所知的绝情道尊。祂自虚无中诞生，生来便无七情六欲，视一切情感为虚妄。祂认为，一切情感皆是蒙蔽真知、滋生妄念、阻碍生命迈向纯粹与永恒的最大障碍，是引发一切纷争、痛苦与轮回的根源。祂的道，极尽纯粹，也极尽冷酷，那便是斩断一切情丝，寂灭所有心念，使灵台化为绝对的空无，使存在归于绝对的理性与寂灭。”
“道争，由此而起。”白幽婆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对一场波及万界、改写历史格局的宏大战争的敬畏与悲悯，“那是一场无关对错、只为各自道统存续的理念之战！其惨烈程度，远超后世任何一场大战。无数世界被波及，亿万生灵卷入其中，大道规则都被打得崩裂重组，星空崩塌，星河倒流……最终……”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情天尊，败了。”
“祂是如何败的？”性格最为刚烈直接的炎晚儿忍不住追问，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一位与绝情道尊同等级别的古老天尊的败亡，这其中隐藏的真相，足以震动万古，也关乎着宁宴能否找到破解寂灭指痕的关键。
白幽婆婆缓缓地摇了摇头，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忌惮与一丝茫然，仿佛那段历史被一层厚厚的迷雾笼罩，难以看清：“具体的过程……早已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被胜利者的力量有意无意地抹去。即便是老身，存活了如此漫长的岁月，所能窥见的，也仅仅是冰山一角，模糊不清。只知道，那一战之后，情天尊道陨星沉，其不朽道果破碎成无数碎片，散落于诸天万界；其所执掌的情之大道法则也随之崩散、隐匿，不再被天地所认可。绝情天道取而代之大兴于世，并且不断压制、抹杀、污名化一切与‘情’相关的大道痕迹，将其打为‘孽障’、‘虚妄’、‘修行之魔障’，凡是修炼情道的修士，都被视为异端，遭到无情追杀。”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昏迷的宁宴身上，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有探究，有恍然，也有一丝宿命般的叹息：“此子身上所负的情之法则，如此纯粹，如此接近本源，带着情天尊当年的神韵……老身只在某些侥幸残存下来的、关于情天尊的古籍残卷的模糊记载中，感受过类似的气息……他，或许是无意中得到了情天尊破碎道果的某片核心碎片而诞生的天命传承者；或许，是那散落的本源法则在万古轮回中，重新凝聚而成的‘道种’……正因如此，他才成为了绝情道尊及其道统必欲除之而后快的‘异数’！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当今绝情天道的一种挑战与否定，是情之大道不甘湮灭的象征！”
众人闻言，心神俱震，如同被九天雷霆劈中，久久无法回神！宁宴身上那玄奥的情之法则，其来历竟如此惊人，直接牵扯到了开天辟地以来最古老、最根本的道统之争！这已不仅仅是个人恩怨或寻常的仙界纷争，而是上升到了大道存续的层面！难怪绝情道尊会如此重视宁宴，不惜亲自出手，欲将其彻底抹杀！
“那……那救治之法……”苏临霜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既是震惊于这骇人的秘辛，更是担忧宁宴的安危。如果伤势涉及如此古老的道争根源，那寻常手段恐怕真的无效了，她们这些仙尊，在这种级别的力量面前，竟显得如此渺小。
白幽婆婆沉默了更长的时间，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凝重，仿佛在权衡着什么，又像是在回忆着某种极其隐秘的信息。祖祠内静得可怕，只有宁宴微弱的呼吸声和祖灵之光的嗡鸣。最终，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六张写满焦急与期待的绝美脸庞，声音沙哑而沉重，如同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寂灭指，伤及道源根本，其力如跗骨之蛆，会不断同化、湮灭一切生机与情念，本质上是绝情道尊的道源之力对情之大道的压制与吞噬。寻常的疗伤圣药、灌顶传功，乃至逆转时空，都难以根除，反而可能加速其侵蚀，让他更快地化为寂灭虚无。或许……唯有寻回散落在仙界各处、可能尚未被彻底磨灭的‘情天尊’遗泽——可能是祂破碎的道果碎片，可能是祂留下的传承信物，也可能是蕴含着祂道韵的古老遗迹……利用同源的情之大道力量，才能以柔克刚，逐步化解、中和绝情道尊烙印下的寂灭道痕。”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但这无疑是大海捞针！且不说那些遗泽经历了万古岁月和绝情道统的刻意清除，早已不知所踪，踪迹难寻，即便真有线索，寻找的过程也必定伴随着绝情道尊一脉不死不休的疯狂追杀！他们绝不会允许有人集齐情天尊的遗泽，复兴情之大道！那将是步步杀机，九死一生之路，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白幽婆婆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同两把穿透人心的利剑，逐一看向六位仙尊：“孩子们，选择权现在在你们手中。是就此隐匿在这万灵祖祠的庇护之下，借助祖灵愿力勉强延缓他的伤势，苟全性命于这乱世一隅，直到寂灭之力彻底吞噬他的那天？还是……毅然踏上这条充满未知与凶险、寻回‘情天尊’遗泽、直面整个绝情天道势力的荆棘之路？”
万灵祖祠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宁宴微弱的、时而急促时而断续的呼吸声，以及周围祖灵之光摇曳时发出的、如同叹息般的细微嗡鸣。六位仙尊，彼此对视，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震惊、同样的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逐渐凝聚、不可动摇的坚定。她们与宁宴之间，早已不仅仅是情丝相连，更是道途相伴，生死与共。
答案，早已在她们心中，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