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1/2）

沈清言的吟诵，如同一位执掌山河权柄的古神，正在以声音为刻刀，以诗意为经纬，雕琢着此方天地的面貌。每一句诗出口，那由【万华镜】构筑的“蜀道意境”便愈发凝实、愈发险恶一分，施加在众人精神与感知上的压力，也随之层层递进，如同不断收紧的枷锁！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诗句带着一股惨烈悲壮的意味悍然冲入所有人的识海！就在这诗句响起的瞬间，厅内众人只觉得脚下猛地一震！并非物理层面的地震，而是一种源于精神感知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剧烈轰鸣与摇晃！

“轰隆隆——！”

那由无数剑气凝聚的“山峰”仿佛真的在崩塌、在重组！碎石（意念中的）滚滚而下，烟尘（意境里的）弥漫四野！一条条由无数先民骸骨与意志铺就的、闪烁着微弱金光的“天梯石栈”，在崩塌的废墟与险峻的绝壁之间，艰难地、却又无比顽强地“钩连”而起，蜿蜒盘旋，通向那遥不可及、被浓云遮蔽的峰顶！

这景象，充满了毁灭与新生的矛盾张力，更蕴含着一种为开辟道路而不惜牺牲的决绝！置身于此等意境之中，每个人都感到自身的渺小与生命的脆弱，仿佛随时都可能被那“地崩山摧”的余波碾为齑粉，成为构筑这“天梯”的又一具无名尸骨！

吕啸本就心神受创，瘫软在地，此刻再被这惨烈磅礴的意境一冲，更是雪上加霜。他仿佛亲眼看到无数“壮士”在自己眼前被崩塌的山体吞噬，那绝望的呐喊与牺牲的意志如同实质的冲击，狠狠撞在他的灵魂上！他体内那本就紊乱的异能彻底失控，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经脉中疯狂窜动，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

“呃啊——！”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又喷出一小口鲜血，脸色由惨白转为一种死寂的灰败，整个人蜷缩起来，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连挣扎的力气都已失去。他看向那片意境中心沈清言的眼神，只剩下最彻底的恐惧与茫然，再无半分之前的傲慢。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沈清言的吟诵并未因吕啸的彻底溃败而停止，那苍凉激越的声音，如同催命的符咒，继续在这片诗的炼狱中回荡：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这两句诗，将“蜀道”之“难”推向了又一个极致！连神话中善飞的黄鹤都无法逾越，连山林间最灵巧的猿猴都望而发愁、不敢攀援！这是何等令人绝望的天堑？！

意境随之演化！

众人抬头，仿佛看到那铅灰色的浓云之中，有神骏的黄鹤虚影哀鸣盘旋，几次振翅欲要冲上那“六龙回日”的峰顶，却被无形的壁垒与凛冽的罡风阻挡，最终铩羽而归，身影黯淡消散。侧耳倾听，似乎又能听到远处那由剑意凝聚的绝壁之上，传来猿猴焦急而无奈的啼叫，它们抓耳挠腮，对着光滑如镜、高耸入云的峭壁，束手无策！

这股“连飞鸟走兽都无能为力”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些自恃身法轻灵、或擅长攀爬纵跃的武者，此刻只觉得自己的那点本事，在这等天堑面前，简直如同儿戏，可笑至极！一股发自骨髓的无力感，让他们斗志全消，甚至连运转内息都感到滞涩困难。

吕啸更是感觉自身仿佛真的化成了一只面对万丈绝壁、抓着一根枯藤的猿猴！上不见顶，下临深渊，寒风刺骨，进退维谷！那无处着力的恐慌与随时坠落的危机感，将他最后一丝心理防线也彻底摧垮！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漏气般的声音，眼神涣散，已然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

就在这片绝望的意境压抑到极致，几乎要让一些心志不坚者也跟着心神失守之际，沈清言的吟诵声，陡然一转！

不再是单纯的渲染艰难，而是凝聚起一股……肃杀！一股决绝！一股睥睨天下的雄关气概！

他猛地踏前一步！仅仅一步！

然而，在这片由他心意主导的“蜀道”领域之中，这一步，却仿佛引动了千山万壑的共鸣！他身后那无数剑气山峰发出嗡嗡的剑鸣，他周身那无形的文字罡风骤然变得凌厉如刀！

他昂首，目光如两道冷电，扫过前方那些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守旧派众人，声音如同金铁交击，带着一股不容置疑、不容侵犯的绝对威严，朗声吟出那石破天惊的一句——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八字出口，如同天地敕令！

轰！！！

整个“蜀道”意境的核心，仿佛瞬间凝聚、收缩，最终具象化在了沈清言的身前！众人仿佛看到，在那无数剑气山峰的最险要处，在那天梯石栈的尽头，一座纯粹由青灰色剑意凝聚而成的、巨大、古朴、布满岁月与战火痕迹的雄关，轰然降临！——剑门关！

而沈清言，就负手立于这座“剑门关”唯一的“关口”之前！

他一人，便是一座关！

他一身青衫，便挡住了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