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新篇将启，再讲神话（1/2）

四海盟约的余温尚未散尽，盟友归国带来的实力提升喜悦还萦绕在花果山众人心头，但“判官”事件如同北地骤然南下的寒流，给这座日益繁荣的神话基地蒙上了一层凝重的阴影。

水帘洞深处，那方被沈清言辟为静室兼议事厅的天然洞窟内，气氛肃穆。夜明珠镶嵌在洞壁，投下柔和却清冷的光。中央的石桌上，摊开着一本略显古旧、但保存完好的线装书——《西游记》原着。书页在无风的洞窟内自然摊开，仿佛有灵。

围坐在石桌旁的，是花果山当前的核心：沈清言、琴剑先生、林知夏、赵山河、王师傅、青萍，以及代表龙宫常驻的龟丞相玄甲。郑教授因在京城总部主持判官事件的后续分析与防御升级会议，未能亲至。

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份刚刚整理出来的简报，汇总了“幽篁”基地事件后四十八小时内的所有情报、损失评估以及对“判官”能力的初步分析。空气有些沉闷，只有洞外瀑布永不停歇的轰鸣声隐隐传来。

“思想信力屏障……竟然被这样‘化解’了。”赵山河打破沉默，手指用力敲着简报上那张屏障崩解的能量图谱，眉头拧成了疙瘩，“这玩意儿是我们对付灰雾的看家本事之一，现在告诉我不灵了？那以后碰上这种‘判官’型的，兄弟们拿啥扛？”

王师傅闷声闷气地接话：“拿锤子砸呗！管他什么妖魔鬼怪，一锤子砸不扁，就砸两锤子！我看那录像里，最后基地的合金墙不也是物理接触才化的灰吗？说明物理攻击还是有效的，就是得够硬、够快！”

“王师傅说得有一定道理，”林知夏推了推眼镜，调出另一份数据，“根据对基地残留物的分析，判官周身那种‘逻辑崩解’或‘意义消解’领域，对纯粹的物质结构侵蚀速度相对较慢，尤其是蕴含高密度能量或特殊秩序特性的物质。他突破合金墙用了近十秒，而瓦解思想信力屏障只用了不到一秒。这说明，他的能力对不同性质的目标，效率差异很大。越是依赖于‘概念’‘信念’‘规则逻辑’的力量，似乎越容易被其克制。”

琴剑先生抚着焦尾琴的琴弦，若有所思：“道家有云：‘道法自然，大象无形。’判官所施展的，或许是一种极其扭曲的、逆反自然的‘道’或‘法’，其核心在于‘否定存在之意义’。思想信力源于集体信念，信念即‘认为某物有意义’，恰好撞在了他的枪口上。而纯粹的物质破坏，虽然也受其领域影响而加速腐朽，但物质本身‘存在’的客观性，似乎能提供一定的抗性。”

“可我们总不能以后打架，全靠抡拳头砸砖头吧？”赵山河有些急躁，“而且这判官神出鬼没，专挑文化古迹、档案馆下手，这摆明了是在挖咱们文明的根子！比那些只知道破坏建筑的抹除者阴险多了！”

一直静坐倾听的沈清言，此时缓缓抬起头。他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石桌上摊开的《西游记》上。经过东海之战与定海神针的共鸣，又经历全球信力滋养与判官事件的冲击，他眉宇间那份书卷气沉淀得更加深邃，眼眸中时而闪过如星核般内敛的光华，时而流淌过守护之龙的淡金辉芒，地仙巅峰的气度已浑然天成。

“诸位，”沈清言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瀑布的轰鸣，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沉稳力量，“判官的出现，确实打乱了我们的一些部署，也暴露了我们防御体系中的新弱点。但这并非全是坏事。”

众人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至少，他让我们看清了，我们的敌人——虚渊教，或者其背后的‘归墟’意志——并非只有本能侵蚀与暴力抹除一种手段。”沈清言手指轻点简报上判官留下的四句话，“‘伪火’‘真知’‘百家争鸣可笑’‘万籁俱寂方见永恒’……这是哲学层面的宣战，是文明理念的根本对立。他们开始动用‘智慧’与‘规则’层面的武器，这说明我们的抵抗，真正触及到了他们的核心利益，或者说，我们点燃的‘文明之火’，在他们眼中已不再是可有可无的干扰，而是需要被认真‘审判’和‘遗忘’的‘错误’。”

他拿起那本《西游记》，手指抚过书页：“东海之危暂解，定海神针归位，我们赢得了一段宝贵的喘息和发展时间。全球海洋稳定，cpf凝聚力增强，四海龙族盟约缔结，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成果。但‘归墟’阴影仍在深海之下盘踞，陈鸿渐化身的‘判官’更昭示着敌人已进化出针对我们思想文化体系的锋利武器。”

“因此，”沈清言目光如炬，“我们必须以更快的速度提升实力，以更深的维度挖掘神话传承中应对各种危机的智慧与力量。故步自封，或仅仅满足于现有成果，在即将到来的、更复杂的斗争中，必将吃大亏。”

他将《西游记》翻到早已做好标记的一页，将书页转向众人。

泛黄的书页上，竖排的繁体字清晰可见。那一回的回目标题赫然是——

“八卦炉中逃大圣，五行山下定心猿”。

“接下来的路，”沈清言的声音带着某种奇异的共鸣，仿佛与洞外金箍棒散发的秩序波动隐隐相合，“我们需要从这两个故事中，汲取至关重要的养分。这不仅仅是孙悟空个人的劫难与造化，更可能隐喻着我们‘薪火’同盟、乃至整个挣扎求存的文明，在对抗终极虚无阴影时，必须经历的阶段。”

琴剑先生眼神微动：“八卦炉，极致的‘淬炼’；五行山，漫长的‘镇压’……沈先生，你是说……”

“不错。”沈清言点头，“判官以‘遗忘’与‘审判’为武器，旨在瓦解我们文明的‘意义’根基。而应对这种攻击，或许需要的不仅是更强的‘力量’，更是经过千锤百炼、无可撼动的‘存在本质’，以及在漫长压制与困境中依然能保持清醒、凝聚不散的‘心性’。”

他看向众人：“八卦炉的烈火，能焚毁杂质，也能炼出‘火眼金睛’。五行山的重压，能禁锢形体，却也可能让狂躁的‘心猿’沉淀思考，明心见性。我们讲神话，从来不是单纯地复述故事，而是寻找其中跨越时空、直指本质的‘道理’与‘力量’。这一次，我们要从这两个故事里，学如何‘淬炼’我们的文明信力、个体修为乃至神器威能，使其更加纯粹、坚韧，能抵抗‘意义消解’的侵蚀；也要学如何‘镇定’我们的心神、意志与战略定力，在漫长而黑暗的对抗中，不被绝望压垮，不被虚无同化。”

洞内一片寂静，只有书页微光与众人起伏的呼吸。沈清言的话语，如同在迷雾中点亮了一盏灯，指明了应对新威胁的一个可能方向。这方向玄奥，却紧扣神话精髓，令人心生期待与思索。

“所以，咱们接下来……是要开故事会了？”赵山河挠挠头，语气虽仍带着战场汉子的直率，眼神却认真起来，“听起来比光练肌肉有意思。这猴子在炉子里和山底下到底经历了啥，能让他后来那么厉害？咱要是能学到一两分，对付那个灰不溜秋的判官，说不定真能有点新招。”

王师傅也凑过来，盯着书页：“八卦炉……听着就是个打铁的好炉子！五行山……压得住猴子的山，那得是多沉的材料？要是能搞明白原理，咱是不是也能弄点‘镇邪’的大家伙？”

林知夏已经开始快速记录关键词和思路，职业本能让她意识到这不仅是文化研讨，更可能是下一步研究与修行的理论指南。

龟丞相玄甲慢悠悠开口，苍老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智慧：“老龟记得，龙宫古籍中亦有只言片语提及太上老君之八卦炉，乃‘乾坤为炭，造化为工’之妙器，非仅炼物，亦炼神、炼道。五行山更非寻常土石，乃佛祖以无边佛法结合五行本源所化之‘法印’。此二物之玄妙，确非凡俗可轻易揣度。沈小友欲从此处寻得破局之道，眼光独到。”

沈清言收起书卷，环视众人：“事不宜迟。判官在外游荡，归墟在深海洋动，昆仑与马里亚纳两线任务也迫在眉睫。我们需要尽快从神话中汲取营养，转化为实际应对能力。自明日起，每日辰时与申时，我将在水帘洞瀑布外那方‘讲道台’开讲‘八卦炉’与‘五行山’之事。所有花果山核心成员、各队长、有潜力的修行弟子，以及愿意旁听的龙宫友伴，皆可前来。”

“讲道非我一人独言。”他看向琴剑先生、清虚道长（已通过远程连线加入会议），“届时还需琴剑先生以音律辅佐意境，清虚道长以道家哲理阐发微言，诸位皆可畅所欲言，共同参悟。”

新的篇章，就在这外有强敌环伺、内有隐忧未除的背景下，于花果山水帘洞内悄然定下基调。讲神话，不再只是唤醒遗迹、获取力量的手段，更成为了应对复杂危机、淬炼文明内核的重要修行。

翌日，辰时初刻（上午七点）。

花果山水帘洞外，瀑布东侧约五十步处，一方天然形成的半月形平台已被稍加修整。平台边缘以山石垒砌了矮栏，中央摆放着数个蒲团，最前方则是一张古朴的石案。此处背靠葱郁山崖，面朝轰鸣瀑布与波光粼粼的水潭，抬头可见远方海面上定海神针巍峨的金色虚影，位置绝佳，既能感受自然伟力与神话遗泽，又不至于被瀑布水汽直接侵扰。

王师傅带着几个工匠弟子连夜赶工，在平台地面和周围山石上，以灵矿粉混合特制颜料，镌刻了简易的“聚灵”“凝神”“扩音”阵法，虽然粗糙，但效果实在。琴剑先生更是早早来到，在平台一角安放了他的焦尾琴，调试着琴弦，让琴音与瀑布水声、山风林涛隐隐相和。

此时，平台上已聚集了百余人。除了昨日与会的核心成员，还有各卫队队长、表现突出的修行弟子、研究院的几位骨干，以及十余名龙宫派来交流学习的虾兵蟹将英灵和一位好奇前来旁听的夜叉小头领。众人按照指引，安静地盘坐在蒲团或自带垫子上，目光都聚焦在石案后那道月白深衣的身影上。

沈清言立于石案之后，并未立刻开讲。他先是对着东方海面定海神针的方向，双手抱拳，躬身一礼。随后，又向瀑布水帘洞方向、那孕育着石猴仙石的主峰之巅，同样郑重一礼。最后，才面向台下众人。

他没有使用任何扩音设备，但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甚至压过了瀑布的喧嚣，这是文宫之力与周围环境阵法共鸣的效果。

“今日在此，不为讲经，不为传法。”沈清言开口，声音平和却自有穿透力，“只为共读一段先人留下的神话，共参一段或许能映照今时困局的古老智慧。”

他停顿片刻，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或期待、或好奇、或凝重的面孔，缓缓吟道：

“混沌初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

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这是《西游记》开篇的诗，此刻由沈清言在此情此景下吟出，别有一番意味。尤其是“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两句，与他所承载的文明守护信念隐隐相合；而“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则直接点明了今日讲道的目的——从神话中寻找应对当前“厄难”的“造化之功”。

诗句余音在平台回荡，与瀑布声、琴音、风声交织。奇妙的是，当沈清言吟罢最后一句时，他胸前的金箍棒（缩至寸许，贴身佩戴）微微一热，一道极淡却无比醇正的暗金色光晕以他为中心荡漾开来，瞬间掠过整个平台，并与讲道台下镌刻的阵法、与远方定海神针的秩序场域产生了刹那的共鸣。

刹那间，平台上的所有人都感到心神一清，仿佛蒙尘的镜面被擦拭，纷杂的思绪沉淀下来，注意力空前集中。连瀑布的轰鸣似乎都变得有序而富有韵律，不再是噪音。空气中流动的灵气变得更加温顺、活跃，呼吸间都能感到丝丝清凉渗入肺腑，直透灵台。

“好强的定场效果！”清虚道长在远程连线中忍不住赞叹，“沈道友以自身与金箍棒共鸣引动天地秩序，再辅以应景诗篇，瞬间营造出了最佳的‘悟道之境’。此等手段，已近乎‘言出法随’的雏形，地仙巅峰，果然名不虚传。”

琴剑先生指尖轻抚琴弦，发出一个清越的音符，如同为这场讲道定下了基调。

沈清言感受着台下众人状态的变化，心中微定。他深知，面对判官这种涉及“意义”“规则”层面的敌人，单纯的武力灌输效果有限，必须从更根本的“认知”与“心性”层面着手。而集体共读、共鸣、共悟神话，或许是一条可行的路径。

“今日，我们先从‘八卦炉中逃大圣’讲起。”沈清言翻开带来的《西游记》副本，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牵引力，将众人的心神引入那浩瀚瑰丽又危机四伏的神话世界。

沈清言的讲述，并非照本宣科。他以原文为骨，但融入了自己的理解、感悟，并结合当前面临的现实危机，不时加以阐发和提问。

“话说那齐天大圣孙悟空，因搅乱蟠桃会、偷吃老君仙丹、大闹天宫，被二郎神与梅山六兄弟联手，在老君金刚琢偷袭下擒拿，押解回天宫。玉帝下令，押至斩妖台，刀砍斧剁，雷打火烧，皆不能伤其分毫……”

随着沈清言的讲述，众人的眼前仿佛浮现出那桀骜不驯的猴王被天罗地网束缚，却昂首不屈的景象。一些年轻弟子听得心潮澎湃，对孙悟空的强大与不屈生出向往。

“为何寻常仙家手段难伤大圣？”沈清言适时提问，目光看向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