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光环效果(1/2)

第二日清晨,寅时末。

沈清言在临时搭建的厢房中醒来。晨光透过纸窗的缝隙洒入,在青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缓缓坐起身,感受着文宫的状况。

一夜安眠,昨日的消耗已恢复大半。文宫内,文明星河运转平稳,那些细微的裂纹在缓慢愈合。修复进度仍停留在60%,但星河的亮度似乎比昨日更加温润,仿佛经过“仁者气场”的滋养后,质地有所提升。

精神力恢复到了75%,可以支撑一天的日常活动和适度讲学,但距离施展大型言灵仍有距离。

沈清言推开房门,晨风带着山间草木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苏晚已在门外等候,她似乎整夜未眠,但精神依然饱满——这是武者深厚功底的体现。

“沈先生,昨夜一切平静。”苏晚简洁汇报,“稷山方向没有新的异动。气场稳定存在,覆盖范围没有扩大,但监测数据显示能量纯度提升了2.3%。”

“辛苦你了。”沈清言点头,“学员们呢?”

“大部分已经起床。吴教授寅时初就起来了,在奠基碑前打坐。陈小雨在整理傈僳古歌的资料。王师傅……在帮厨。”苏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说在船厂就经常帮食堂干活,习惯了。”

沈清言也笑了:“走,去看看。”

两人沿着青石小径走向书院核心区。清晨的稷山南麓笼罩在一层薄雾中,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近处的古槐枝叶上挂着露珠,在初升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庭院上空那层淡淡的金色光晕——仁者气场的具现。

经过一夜,气场并未消散,反而更加凝实。光晕不再如昨日那般明显刺眼,而是化作一层半透明的金色薄膜,笼罩着以奠基碑为中心、半径约五十米的区域。薄膜内部的光线比外界更加柔和明亮,空气仿佛经过过滤,呼吸起来格外清新。

庭院中已有不少学员。吴教授果然坐在奠基碑前的蒲团上,闭目养神,苍老的面容在金光中显得安详。陈小雨蹲在庭院角落的石桌旁,面前摊开几张泛黄的纸,正用铅笔认真抄写着什么。王师傅则真的在厨房方向忙碌——临时搭建的厨房飘出炊烟和粥香。

更让沈清言意外的是,赵山河正带着十六名卫队进修生在庭院外练拳。

这些战士昨日经历了实战演练,今天本该休息,但赵山河显然没有放松的意思。此刻,十六人整齐列队,随着赵山河的口令,打着最基础的形意拳三体式。动作不算标准,有些战士明显是初次接触传统武术,姿势僵硬,但每个人都练得极其认真。

而让沈清言眼睛一亮的是——当这些战士的拳势与呼吸配合到某个节点时,他们周身会泛起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白色微光。虽然转瞬即逝,但确实存在。

“这是……”沈清言轻声问。

苏晚也注意到了:“应该是气场的影响。战士们在气场中练武,精神专注度提升,意念与动作更容易合一,触发了某种……共鸣?”

这时,赵山河看见了沈清言,收势走来:“沈先生,您来了!瞧见没?这帮小子,在您这气场里练功,进步快得邪乎!昨天还站不稳三体式,今天就有模有样了!”

沈清言仔细观察那些战士。确实,虽然动作依然生疏,但每个人的眼神都格外专注,呼吸均匀绵长,显然已初步掌握了形意拳“以意导气”的要领。

“赵前辈,您继续。”沈清言说,“看来气场对武道修炼也有增益。”

“何止增益!”赵山河兴奋地说,“我感觉这地方练一天,顶外面练三天!而且练完了心里特别踏实,不像以前练猛了容易烦躁!”

正说着,琴剑先生从另一侧走来。老道今日换了一身浅灰色道袍,手持拂尘,仙风道骨。

“沈小友,早。”琴剑先生行礼,“昨夜贫道守夜观测,发现一桩趣事。”

“哦?请讲。”

琴剑先生指向气场边缘:“您看那几棵槐树。”

沈清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庭院东侧的三棵百年古槐,昨日在气场形成时枝叶无风自动。此刻,在晨光中,沈清言注意到——这些槐树的枝叶比周围其他树木更加翠绿,新芽萌发的速度也明显更快。

“不只是槐树。”琴剑先生又指向地面,“您看这些野草。”

沈清言低头细看。青石缝隙间,原本只有零星的几株野草,但此刻,以奠基碑为中心,方圆五十米内,所有的野草都长得格外茂盛,有些甚至开出了米粒大小的白色小花——这分明是初夏才有的景象,如今才三月初。

“气场对植物也有影响?”沈清言若有所思。

“不仅是影响,是滋养。”琴剑先生抚须道,“贫道以堪舆术感应,发现气场范围内,地脉之气更加活跃,草木生机更加旺盛。这‘仁者气场’,似乎能调理一方水土。”

正说着,林知夏的声音通过耳麦传来:“沈先生,我这边有更精确的数据。经过一夜监测,气场范围内,空气中的负氧离子含量是外界的2.8倍,微生物菌群结构更加健康,土壤活性提升了17%。最神奇的是——我们放置在气场边缘的几盆蔫了的兰花,一夜之间恢复了生机,还长出了新芽。”

这数据证实了琴剑先生的观察。

沈清言心中一动:如果“仁者气场”能滋养草木、净化环境,那对对抗“灰雾侵蚀”将有重大意义。灰雾侵蚀的本质是“虚无化”,是生命和秩序的消解。而气场则相反,是生命力的增强,是秩序的强化。

正反相克。

“看来,我们今天可以做一些更有趣的实验。”沈清言说。

辰时三刻,第二日的讲学开始。

学员们陆续进入庭院,在青石凳上坐下。经过昨日的震撼,今日每个人的神情都更加庄重,也更加期待。

沈清言依旧坐在矮台后的书案前。他今日要讲的是《孟子》。

书案上,除了《孟子》线装本,还多了一件东西——一个特制的透明密封箱。箱子不大,约一尺见方,内部被分隔成两个独立空间。左侧空间空无一物,右侧空间则封存着一缕灰雾。

这灰雾是“薪火”研究院特制的实验样品——从被侵蚀区域采集后,经过多重封印和稀释,确保安全,但保留了基本的侵蚀特性。箱子本身由特殊材料制成,能隔绝灰雾外泄,但允许光线和能量通过。

沈清言将密封箱放在书案显眼位置,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诸位不必紧张。”沈清言平静地说,“这缕灰雾已被完全控制,不会造成危害。今日我们讲《孟子》,同时观察思想与灰雾的互动。”

他翻开《孟子·梁惠王上》,找到那段着名的对话:

“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

沈清言念完这段,抬头看向众人:

“义利之辨,是孟子思想的核心之一。梁惠王问:‘您来,能给我的国家带来什么利益?’孟子答:‘大王何必谈利益?有仁义就够了。’”

他顿了顿,问道:“在座诸位,你们觉得孟子迂腐吗?在国家生存发展面前,空谈仁义,不谈实际利益?”

这个问题很尖锐。

一位年轻的经济学研究者举手:“沈先生,从现实角度看,国家确实需要利益。没有经济基础,一切都是空谈。孟子完全否定‘利’,是否过于理想化?”

另一位社会学学者补充:“而且,孟子自己也说‘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承认物质基础的重要性。这里完全否定‘利’,似乎有矛盾。”

讨论开始了。

学员们各抒己见,有人支持孟子的高尚,有人认为他脱离实际。

沈清言静静听着,等讨论声渐歇,才缓缓开口:

“诸位,我们可能误解了孟子。”

他站起身,走到庭院中央:

“孟子反对的不是‘利益’本身,而是‘唯利是图’——将利益作为最高甚至唯一的标准。”

“他之所以对梁惠王那样说,是因为他看透了:如果一个国家从上到下只谈利益,那么君臣之间、官民之间、乃至人与人之间,就会变成纯粹的利益计算。今天你对我有利,我支持你;明天你损害我的利益,我就反对你。这样的国家,看似精明,实则脆弱——因为利益会变,人心会散。”

沈清言的声音在庭院中回荡:

“而仁义是什么?是超越短期利益的长期准则,是让社会凝聚的精神纽带。”

“父亲爱子女,不是计算子女将来能给自己多少回报;将士守边疆,不是计算军饷多少;学者研究学问,不是计算能发表多少论文——这些行为背后,都有超越利益的东西。”

他指向书案上的密封箱:

“就像我们对抗‘虚无’。如果只算利益,那么面对几乎不可战胜的敌人,最‘理智’的选择是什么?是保存实力,是妥协,甚至是投靠。”

“但我们没有。为什么?”

他自问自答:

“因为有些东西,比利益更重要。”

“文明的尊严,历史的传承,子孙的未来——这些无法用利益计算的东西,才是我们战斗的理由。”

这番话,让庭院内陷入沉思。

而就在这时,书案上的密封箱内,那缕灰雾突然产生了变化。

沈清言的讲述仍在继续。

他翻到《孟子·公孙丑上》:

“孟子曰:‘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仁义礼智,不是外来的道德规范,而是人性中本有的‘端’——萌芽,种子。教育的意义,不是强行灌输,而是培育这些本有的良善萌芽,让它们生长壮大。”

他环视全场:

“在座的每一位,无论年龄、职业、学历,你们心中都有这些‘端’。只是有些人,这些萌芽被生活的压力、现实的困境、或简单的忽视,给压抑了,遮蔽了。”

“而今天,在这个庭院中,在‘仁者气场’的滋养下,我希望大家能感受到——那些本有的良善,正在苏醒。”

他看向王师傅:“王师傅,您昨天说,把船焊结实让乘客平安,就是‘仁’。那么,您工作中,有没有遇到过‘义’的时刻?”

王师傅没想到会被点名,愣了一下,然后认真思考起来。

许久,他缓缓道:“有。去年冬天,厂里接了个急单,要赶工一条货轮。工期紧,质检员发现有个焊缝不太合格,但监工说‘差不多就行,别耽误工期’。我当时……心里特别别扭。”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那条船是要跑远洋的,风浪大。那个位置是关键受力点,如果焊缝不牢,万一出事……我那天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去找了总工,要求返工。”

“后来呢?”沈清言问。

“返工了,耽误了一天工期,我被扣了半个月奖金。”王师傅苦笑,“但我不后悔。那条船后来安全跑了两年,上个月回港大修,总工特意来看那个焊缝,说‘焊得真结实’。我就觉得……值了。”

庭院内安静下来。

王师傅的故事很普通,没有惊天动地,但那种朴素的坚持,却打动了每个人。

“这就是‘义’。”沈清言肯定道,“明知道会损害自己的利益,但为了对的事情,依然选择去做。”

他看向众人:“现在,请大家闭上眼睛,回想自己人生中类似的时刻——也许不是大事,就是生活中一个小选择:捡起地上的垃圾,帮助迷路的老人,为受委屈的同事说句话,坚持一个原则哪怕要吃亏……”

“回想那个时刻,你内心的感受。”

学员们依言闭目。

庭院内一片寂静,只有山风吹过古槐的沙沙声。

而在金色气场的笼罩下,某种微妙的变化正在发生。

后排,一位年轻的工人学员——他叫张大山,二十五岁,来自河北一家机械厂,只有高中学历,是这一百零八名学员中学历最低的几人之一。他报名是因为看了沈清言讲神话的直播,觉得“老祖宗的东西真带劲”,但真正来到书院,面对满腹经纶的教授和学者,他其实很自卑,尤其是面对那些佶屈聱牙的古文,他根本看不懂。

此刻,他闭着眼睛,回想沈清言刚才的话。

“义……明知道会损害自己的利益,但为了对的事情,依然选择去做……”

张大山想起了去年的一件事。他在机械厂开数控机床,有次夜班,发现上一班同事加工的一批零件尺寸有微小偏差——偏差在允许公差范围内,不影响使用,但离上限很近。按规定应该上报,但上报意味着那一班的同事要被扣奖金,还会影响班组评优。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在下班前,把情况告诉了班长。

结果如他所料:那一班的同事被扣了奖金,对他颇有怨言;班长虽然表扬了他认真,但私下也说“其实不用这么较真”。

那之后,他在班组里被孤立了一段时间。

张大山一直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有时觉得该坚持原则,有时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死板,得罪人。

但此刻,在沈清言的引导下,在“仁者气场”的笼罩中,他重新回想那个时刻。

他问自己:如果重来一次,还会那么做吗?

答案是:会。

因为那批零件是用在矿山设备上的,虽然偏差在允许范围内,但矿山环境恶劣,万一叠加其他因素出问题,可能会伤人。

“我不能为了不得罪人,就装作没看见。”张大山在心中对自己说。

这个念头清晰而坚定。

而就在这个念头彻底明晰的刹那——

异变突生!

张大山周身,毫无征兆地迸发出一层极淡、却真实存在的乳白色微光!

那光很微弱,仿佛清晨叶片上的露珠反射的阳光,转瞬即逝,只持续了不到两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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