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天刀,宋缺(2/2)

“正是,贫道此来,正是要问问那天刀宋缺。”

他一边吹着被烫红的手指,一边故意拖长了腔调,带着几分市井的油滑。

“是把你这宝贝女儿许配给一个能解剑的痴儿划算呢?还是留着换他三车南海明珠更划算?”

他顿了顿,又朝旁边正跟李寻欢低声交谈的商秀珣努了努嘴。

“顺便告诉他,你家好姐姐,这位红鸾星动得厉害,怕是逃不过某个姓宋的冤家纠缠了,这媒人钱,贫道可是收定了。”

他这信口胡诌,却直指宋玉致和阿飞、商秀珣和宋师道之间那点若有若无的情愫。

“呸!臭道士!胡说八道什么!”商秀珣闻言,俏脸顿时飞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如同天边的晚霞,正要开口反驳这口无遮拦的道士。

“铮——!”

夜空之中,毫无征兆地响起一声龙吟般的刀鸣。

清越、悠长,却又带着无匹的霸道和凛冽的寒意,仿佛九天龙吟,瞬间压过了篝火的噼啪声和溪流的潺潺。

众人霍然抬头!

只见深邃的夜空之上,一叶扁舟竟凭空悬浮,舟身由某种乌沉沉的奇异木材打造,仿佛能吸收星光。

一道白衣胜雪、身姿挺拔如孤峰的身影,正负手立于舟头。

他踏月而来,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仿佛自星河中垂落凡尘,正是天刀宋缺!

他手中那柄名震天下的天刀并未出鞘,只是随意地横在身前。

然而,一股浩瀚如海、锋锐如能斩断天地的凛冽刀意,已然如同无形的瀑布般轰然降临。

篝火堆的火焰在这股恐怖的刀意压迫下,猛地剧烈摇曳起来,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熄灭。

以宋缺立足的扁舟为中心,方圆十丈之内的草叶之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空气的温度骤降!

宋缺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便落在了草场上唯一手持铁剑(虽然插在地上)、战意未消的阿飞身上。

那目光冰冷、漠然,仿佛在审视一件死物。

被这目光扫过,阿飞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仿佛全身血液都要冻结。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钢铁,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听说,”宋缺的声音响起,如同万载寒冰碰撞,不带丝毫情感波动,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俯瞰蝼蚁的漠然,“有人要斩天刀?”

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如同万钧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草场上瞬间死寂一片,只剩下篝火在刀意压迫下发出的“噼啪”挣扎声。

逸长生却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这足以令宗师胆寒的恐怖威压。

他慢条斯理地掸了掸了掸道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施施然站起身。

他手腕一翻,三枚边缘光滑的古旧铜钱出现在掌心。

他随手一抛,三枚铜钱划出三道微弱的弧线,“叮叮叮”三声轻响,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了宋缺脚下那片凝结了白霜的草地之上,排成一个奇异的三角形状,赫然是《易经》六十四卦中的“风雷益”卦象!

铜钱落地的瞬间,卦象之上竟隐隐流转起一丝微弱却极其坚韧的青色光晕,仿佛在无声地对抗着那铺天盖地的刀意寒霜。

“宋阀主,”逸长生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宋缺那双如同万载寒潭般的眼眸。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凛冽的刀意风暴中清晰可闻。

“天大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不如……先坐下来,聊聊宋阀的前路?这天下棋局,已到了落子无悔之时。是益是损,阀主心中,当真了然?”

夜色中,天刀的刀鞘,与算命人的铜钱,同时泛起了令人心悸的、渗人的微光。

一场关乎天下大势、个人命运以及儿女情长的风暴,似乎在这飞马牧场的夜空下,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