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旧匣藏珍(1/2)

晨雾还没散尽的时候,赵山踩着露水往总闸室走,裤脚沾了些带泥的草屑——那是路过赵村东头那片苜蓿地时蹭上的,地里的苜蓿刚冒出嫩芽,嫩得能掐出水来,像极了三十年前他爹带他来看渠时,渠边冒出的新绿。

总闸室的门虚掩着,推开门时“吱呀”一声响,惊得梁上的燕子扑棱棱飞了出去。影正坐在靠窗的木桌旁翻着一本旧账册,账册的纸页已经泛黄,边角卷得像波浪,上面用毛笔写的小楷密密麻麻,是赵村前几任守闸人留下的记录。

“来了。”影头也没抬,指尖在“光绪二十三年春,渠水涨三尺,赵村段加固堤坝七处”那行字上顿了顿,“刚看到你爹记的这处,说当时你才五岁,非要跟着往堤坝上运石头,结果摔了一跤,膝盖磕出了血,哭着说‘石头不听话’。”

赵山挠了挠头,走到桌边坐下,膝盖上似乎还能感觉到当年那种钝钝的疼。“可不是嘛,我娘为此还骂了我爹一顿,说他不该带孩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他笑着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带着股淡淡的枣香——是影用总闸室后面那棵老枣树结的枣煮的,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煮上一壶,说是能安神。

茶壶旁边放着个黑褐色的木匣,四角有些磨损,铜锁已经生了锈,锁孔里塞着点棉絮,像是怕进灰尘。赵山盯着那木匣看了半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这匣子……是不是当年李爷爷放在总闸室的?我记得小时候见过他总拿着擦来擦去,还不让我们碰。”

影抬眼看了看木匣,点了点头:“嗯,是李守渠的。昨天整理总闸室的时候在角落里找到的,锁着打不开。”她用指尖敲了敲匣盖,发出沉闷的响声,“听我师父说,这里面放着他最宝贝的东西,当年他走的时候特意交代,等七村渠水彻底安稳了才能打开。”

“现在渠水不是挺安稳的吗?”赵山凑近了些,仔细打量着那把铜锁,“这锁看着年头不短了,说不定钥匙早就丢了。”他试着用指甲抠了抠锁孔里的棉絮,抠出一小团灰黑色的东西,凑近闻了闻,有股淡淡的墨香。

“等等。”影突然按住他的手,从账册里抽出一张夹着的纸条,纸条已经泛黄发脆,上面是李守渠的字迹,苍劲有力:“匣中物,非七村同心不得见。锁芯藏于‘归心石’下,待渠水映七影,自会显现。”

“归心石?”赵山皱起眉头,“是不是总闸室后面那块刻着‘守’字的石头?我小时候总在上面爬。”

影站起身,走到总闸室后面。那里果然有块半人高的石头,表面被磨得光滑,中间刻着个大大的“守”字,笔画里还能看到当年孩子们用石子划出的小道道。她蹲下身,用手指在“守”字最后一笔的末端敲了敲,那里的石面果然有些松动。

赵山赶紧找来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挖开石头下面的泥土,挖了没多久,就碰到个硬硬的东西。他心里一紧,慢慢把那东西刨了出来——是个小小的铜钥匙,上面刻着朵莲花,和木匣上的铜锁正好匹配。

回到总闸室,赵山拿着钥匙往锁孔里一插,轻轻一转,只听“咔哒”一声,锁开了。

木匣里铺着块暗红色的绒布,上面放着三样东西:一本线装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七村渠志”;一个黄铜罗盘,指针还能轻微转动;还有一张泛黄的七村地形图,上面用红笔标着七村的水源分布,旁边用小字写着“同治八年,七村共修渠十二段,耗工三千七百二十四,死三人,伤十七”。

影拿起那本“七村渠志”翻开,第一页就是李守渠的画像,画中男子穿着粗布长衫,眼神坚毅,背景是蜿蜒的渠水。往后翻,里面详细记录了七村修渠的历史,从最初各村为了水源争斗不休,到后来在李守渠的祖父牵头下共同修渠,再到每一次堤坝加固、每一次水患应对,甚至还有几页是孩子们画的渠边趣事,笔法稚嫩,却充满了生活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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