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墨痕浸纸藏渠语(2/2)

赵山用铁凿在总闸的青铜板上凿出个浅槽,把兰根玉嵌了进去。玉面与铜板接触的地方,发出细碎的“滋滋”声,像有银线在两者间生长。“《凿经》里说‘玉入铜,渠不涌’,”他拍了拍铜板,“这下总闸更稳了,就算遇到暴雨,也不怕水势太急冲坏闸门。”

影趴在青铜板上,耳朵贴着玉块,能听见里面传来“沙沙”的轻响,像有人在写字。“是李月娘在说话吗?”他抬起头,额头上沾着点星精土,“她是不是在说兰苗长得好不好?”

李清禾把墨魂草叶撕成细条,混进渠心水里,再用这水去浇守诺册上的墨兰印记。叶条在水里慢慢散开,竟组成行小字:“兰生渠畔,墨润纸间,代代守诺,渠水长安。”“是李月娘的字!”她指着水面,“这是她留给我们的话!”

王禾赶紧找来个陶碗,把这碗“墨魂水”倒进去,水面上的字久久不散。“得把这水存起来,”他用布把碗口盖好,“下次补渠的时候,掺进兰土膏里,肯定更管用。”他把陶碗放进刘石的工具箱,正好卡在游标卡尺旁边,像特意留出的位置。

刘石在青铜板上刻下今天的日期,刻痕里立刻渗进些银亮的星精土,把字迹填得满满当当。“这板子跟星精土早就长在一起了,”他擦了擦凿痕,“就像我们七个人,看着是七个,其实早就是一股劲儿了。”

周伯把合好的墨兰布叠成方块,放进守诺册的夹层里。册子突然轻轻颤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自动翻到最后一页,空白的纸页上,慢慢浮现出幅新的渠图——比之前的更完整,连刚栽的兰苗、新嵌的玉块、总闸室的篝火都画了进去,图的右下角,留着个小小的空白框,像是在等他们填上什么。

“是让我们继续往下画呢。”林羽握着守诺笔,笔尖在空白框旁悬着,迟迟没有落下。他知道这一笔落下,就像渠水汇入大河,会带着他们的脚印,流向更长远的将来。

篝火彻底熄了,晨光从总闸室的窗缝里挤进来,照在守诺册上,墨兰印记在光里轻轻浮动。赵山已经扛着铁凿往渠下游走去,他要去检查新补的布渠有没有被晨露打湿;李清禾在给墨魂草换水,水珠落在草叶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像在数着时辰;王禾蹲在石桌旁,正用那碗墨魂水调新的兰土膏,膏体泛着淡淡的紫;刘石在给青铜板上油,玉块反射的光落在他的工具袋上,晃出细碎的光斑;影在数银渠虫的数量,虫群正顺着渠水往墨魂潭的方向飞,像串流动的银链。

林羽终于提笔,在空白框里画了株小小的稻芽,芽尖顶着颗露珠。笔尖离开纸页时,露珠在纸上滚了滚,竟真的像要滴落下来。他合上守诺册,听见外面传来渠水“哗哗”的流淌声,比昨天更轻快些,像是在唱着新的调子。

总闸室的门开着,晨光漫进来,在地上织成条金色的路,一直铺到渠边。远处的墨魂潭上,薄雾正慢慢散开,露出潭边新栽的兰苗,苗叶上的露珠折射出七道小小的彩虹,落在渠水里,跟着水流,往七村的方向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