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星轨缠茧衣，墨蝶试羽声（2/2）

未时的风从矿洞深处吹出来，带着12号暗渠的潮气。林羽发现引星网的银线颜色变深了些，网眼上的墨珠开始往下滴落，滴在七村土的绿芽上，芽叶立刻泛起墨色的光晕，光晕里浮出七个守诺者后代的样子：有的在学磨墨，有的在认星图，有的在槐树下埋东西，像在重复祖辈的事。

“他们在学守诺。”影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指着其中个小孩，正拿着小铲子在槐树下挖坑，动作和林羽小时候一模一样，“李奶奶说的‘守诺不息’，就是这个意思吧？”

林羽翻开守诺册，想写下此刻的感受，笔尖刚碰到纸页，纸页就自动浮现出段字，是七个守诺者的笔迹合写的：“守诺如星轨，看似不动，实则代代相传，从未停过。”字迹消失时，纸页上留下七个小小的墨点，与引星石的位置完全对应。

“墨谱箱有动静。”周伯突然喊道，墨谱箱的竹简正在自动翻动，最后停在系着青丝绳的那卷，简上的字泛起金光，浮现出幅插画：画中林羽正站在墨茧旁，手里捧着七村土的陶瓮，墨蝶从茧中飞出，落在他的肩头，翅膀上的星纹照亮了整个矿洞。

“画里的场景快成了。”影看着插画，又看看林羽，“就差墨蝶飞出来了。”

（六）

申时的矿洞弥漫着墨香与花香的混合气息，墨茧的裂缝已经扩大到能看清墨蝶的触须，是两根嵌着星精的细丝，像会动的天线，在轻轻探测周围的气息。林羽把听声石放在茧壳旁，石头立刻传来清晰的扑翅声，每一下都与引星网的震动频率完全一致，像在合拍。

“藏音瓮的音盘在记录扑翅声。”影跑过去看，音盘上的纹路正在随着扑翅声变化，形成个新的声音波形，波形的形状与墨蝶的翅膀完全一致，“李奶奶要把墨蝶的声音也藏起来！”

周伯在七村土的绿芽旁各插了面小旗，旗面是用墨兰花瓣做的，上面用金粉写着村落的名字。小旗刚插好，引星网的墨魂丝就自动缠上来，在旗面上织出个小小的墨蝶图案，图案的翅膀上，还沾着对应村落的土粒，像带着家乡的印记。

林羽突然觉得胸口的玉佩在发烫，他掏出来看，玉佩的“守”字上，七根红丝正在缓缓流动，与墨茧里的墨魂丝遥相呼应。“玉佩在给墨蝶送最后一口气。”他把玉佩放在墨茧的裂缝旁，玉佩接触到蝶翅的瞬间，裂缝突然“咔嚓”一声又扩了些，露出的蝶翅上，星纹全部亮起，像撒了把活的星星。

（七）

酉时的余晖给矿洞镀上了层橙红，引星网顶部的虚拟星空里，新增的七颗星已经与北斗七星连成一片，形成个巨大的星环，环中心的“羽”星亮得像颗小太阳。林羽数着星环的星数，不多不少正好十四颗，对应着七个守诺者和七个后代，像个圆满的圈。

“还有三天。”他在守诺册上写下这句话，笔尖的墨落在纸上，立刻化作只展翅的墨蝶，蝶翅上的星纹与茧里的墨蝶完全同步，“它在练习飞了。”

影把从七村土绿芽上摘下的露珠收集起来，装进七个小瓷瓶，露珠里游动着极细的根须，像把村子的土脉封在了里面。“李奶奶说‘墨蝶飞经七村时，滴一滴露水，就能让村里人认出它’。”

周伯把墨魂草罩子轻轻取下，墨茧的扑翅声变得更加响亮，茧壳的星纹在余晖里泛着金光，在岩壁上投下巨大的蝶影，影的翅膀上，七个村落的轮廓正在缓缓转动，像在熟悉路线。“你看影里的路。”他指着蝶影，“正好是咱们从矿洞到七村的路线，李奶奶连飞行路线都给墨蝶画好了。”

林羽摸了摸手腕，兰花瓣印记已经完全消失，最后一点红丝钻进了墨茧，裂缝里的扑翅声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致谢，然后又继续扑扇起来，比之前更有力，像在说“准备好了”。

（八）

入夜后，矿洞的风带着老槐树的花香，墨茧在引星网中央安静地积蓄力量，扑翅声变得沉稳而有力，像个即将远行的旅人在整理行囊。林羽躺在睡袋里，听着藏音瓮传来的《守诺谣》，旋律里混着墨蝶的扑翅声，像首自然的合奏曲。

影在给引星石盖防尘布时，发现石头背面刻着行极小的字，是七个守诺者的签名，每个签名旁都画着个小小的笑脸，像在祝福。“他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他把签名一个个拓在素描本上，拓印的墨迹与守诺册上的完全一致。

周伯在墨茧旁点了盏长明灯，灯油里加了槐根泉的水和墨兰的花蜜，灯光泛着淡淡的金光，照亮了茧壳上的最后一行星纹：“破茧时，需有人唱《守诺谣》，墨蝶才认得回家的路。”

林羽知道，这三天的等待，是让墨蝶在星环的照耀下最后蓄力，让七村的土脉与星轨完全融合，等七星连珠的那一刻，他会唱着《守诺谣》，看着墨蝶破茧而出，带着所有的守诺故事和念想，飞向七个村落，告诉那里的人们：你们的根在这里，你们的诺从未被遗忘。

墨根草的叶尖在月光下轻轻晃动，根须紧紧抱着墨茧，像在说“再忍忍，马上就能飞了”。矿洞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像是在倒数，也像是在等待那只承载了太多故事的墨蝶，扇动星光翅膀，飞过时光，落在每个守诺者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