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星轨织网(1/2)

(一)寅时的露

寅时三刻的梆子声从矿洞深处传来时,林羽正蹲在守诺石旁的墨兰丛里。晨露在花瓣上凝成圆珠,顺着粉色的花瓣尖缓缓滑动,滴在他摊开的掌心——水珠里映着月晶星轨的虚影,七枚守诺令的光斑在水珠里转成个小小的漩涡,像极了李奶奶手札里画的“北斗璇玑图”。

“漩涡的中心是空的。”影的声音从月晶灯座后探出来,他手里捏着片墨魂草的叶子,草叶上的银粉正随着星轨的转动簌簌往下掉,“少了枚令牌。”

林羽把掌心的露水倒在墨兰的根须上,泥土里立刻冒出细如发丝的银线,顺着根须缠向守诺石的裂缝。“周伯说过,‘北斗缺一角,是在等归人’。”他数着银线的根数,不多不少正好四十九根,与月晶的四十九个切面完全对应,“缺的那枚,该是‘兰’字令。”

影突然指着月晶投射的星图:“你看!‘兰’位的光斑在晃!”

星图上代表“兰”字令的位置果然在剧烈闪烁,光斑边缘的红光像在燃烧。林羽想起昨天在12号暗渠找到的旧木盒,盒底刻着行极小的字:“兰令藏于墨心”——墨心,不就是墨兰的花芯吗?

他小心地拨开墨兰最外层的花瓣,花芯处果然嵌着枚铜令,令牌上的“兰”字被晨露浸得发亮,背面刻着串日期:1952.3.17-2023.3.17,正好七十年。“李奶奶把自己的令牌藏了七十年。”林羽指尖抚过日期,令牌突然发烫,烫得他赶紧松手,令牌“当啷”一声落在守诺石上,星图上的漩涡瞬间补全,红光漫过整个星轨,像给网镀了层血膜。

“补全了……”影的声音带着颤,他突然捂住鼻子,“这味道……”

林羽也闻到了——墨兰的清香里混进了点铁锈味,顺着守诺石的裂缝往外渗。他用小刀撬开裂缝,里面露出层暗红色的东西,像凝固的血,刮开表层,底下竟埋着块褪色的红布,布上绣着朵墨兰,针脚里嵌着的银线与月晶的银粉是同一种光泽。

(二)辰时的纹

辰时的阳光从矿洞天窗斜切进来,正好落在守诺石的星轨图上。林羽蹲在图旁,用指尖沿着红光的轨迹画圈,每画一圈,地上的银线就冒出个小结——四十九圈画完,银线结成个巴掌大的网,网眼的形状与12号暗渠的承露石凹陷完全吻合。

“这是‘引星网’。”周伯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捧着个陶瓮,瓮口飘出淡淡的酒香,“李奶奶说过,等七令归位,就把‘星引酒’倒进去,网会自己往暗渠走。”

陶瓮的釉色发乌,侧面刻着“守诺”二字,边缘磕掉了块,露出里面的陶胎,胎上印着个模糊的指印,指节处的老茧形状和赵爷爷的一模一样。林羽想起影昨天找到的账册,其中一页记着:“星引酒需以墨兰花瓣、月晶粉、守诺者的血调合,埋在墨兰根下七七四十九日。”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昨天被令牌烫出个红印,形状正像片兰花瓣。

“要放血?”影的声音突然拔高,他赶紧捂住嘴,往四周看了看——守诺石后的阴影里,几只蝙蝠被惊动,扑棱棱飞进天窗的光里,翅膀上的银粉洒下来,落在引星网上,网眼立刻缩小了一半。

周伯把陶瓮放在网中央,瓮底的小孔开始滴酒,每滴酒落在网上,银线就收缩一分。“不用真放血,”他指着林羽手腕的红印,“李奶奶说‘守诺者的血气会留在常碰的东西上’,你看这网沾了你的汗,又沾了影的墨魂草汁,早集齐七人的气了。”

林羽低头看网——银线的节点处果然泛着不同的颜色:他的是青绿色(墨兰叶汁),影的是灰黑色(墨魂草),周伯的是土黄色(承露石泥),小雅的是粉白色(素描本的纸浆),丫丫的是亮银色(探测仪的金属屑),还有两团模糊的颜色,像被酒泡得发涨。

“那两团是赵爷爷和李奶奶的?”影蹲下身,用树枝拨了拨,颜色突然散开,露出底下的字:“渠底有镜”。

(三)巳时的镜

巳时的太阳把矿洞照得透亮,12号暗渠的承露石在光里泛着水光。林羽踩着引星网往渠底走——网像条活的带子,顺着石缝自动往下滑,银线擦过钟乳石,激起细碎的火花,把影子投在石壁上,像无数个小人在追跑。

“渠底真有镜子!”丫丫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探测仪的屏幕闪得厉害,“能量反应超强!”

林羽爬下最后一段陡坡,脚刚落地就差点滑倒——渠底积着层滑腻的东西,像融化的玉,踩上去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影伸手扶他时,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竟慢慢融成一个,影子的手里捧着枚令牌,正是“兰”字令。

“是‘融影镜’。”周伯蹲在镜旁,用袖子擦了擦石壁,露出片光滑的黑色岩层,“李奶奶说这是‘记影石’,能把碰过的影子存起来。”

岩层上果然印着很多影子:有个梳麻花辫的姑娘在捣药(李奶奶年轻时),有个高个男人在修灯座(赵爷爷),还有群孩子围着陶瓮抢酒喝(周伯他们小时候)……最清楚的是面镜子的影子,镜子里映着守诺石,石上插着七枚令牌。

“镜子在守诺石后面?”小雅举着素描本临摹,铅笔划过纸面,岩层上的镜子影子突然晃了晃,“它好像能跟着画动!”

林羽试着在地上画了个五角星,岩层上立刻映出个五角星的光斑,光斑里浮着行字:“镜随画动,影随心走”。他突然想起李奶奶手札的最后一页被撕了,边缘的纸纤维里沾着点黑色粉末——和影的墨魂草粉末一模一样。

“影,你是不是撕过手札?”

影的脸突然红了:“我……我小时候翻到最后,看见画着个吓人的影子,就撕了藏起来……”他从怀里掏出团纸,展开来——上面画着个巨大的影子,手里拖着串令牌,令牌的链子是用人骨做的。

周伯突然站起来,指着岩层的角落:“你们看那影子的脚!”

影子的脚下踩着块石头,石头上的字被踩得模糊,只能看清“七月……双星……”。林羽猛地想起账册里的话:“1975年闰八月,双星交汇,月辉最强,此日点灯,可通五十年记忆。”而今年的闰八月,正好是七十年前李奶奶出生的月份。

“七月是引子,”林羽把“兰”字令放在岩层上,令牌突然陷了进去,岩层像水一样泛起涟漪,“真正的日子,是李奶奶的生日。”

(四)午时的影

午时的太阳正悬在天窗中央,守诺石的影子缩成个圆点,引星网已经完全收进石缝里,只露出个银闪闪的线头。林羽坐在融影镜旁,看着岩层上的影子渐渐清晰——李奶奶的影子正在往灯座里插令牌,赵爷爷的影子在旁边磨墨,墨汁滴在地上,渗进石头里,开出朵墨兰。

“这墨兰和守诺石旁的一模一样。”小雅把素描本铺在地上,对着影子拓画,“你看花瓣的褶皱,连掉了片小花瓣都一样!”

影蹲在赵爷爷磨墨的影子旁,用手指跟着影子的动作划圈,地上的灰尘突然聚成个墨团,被他一捏,竟真的变成了块墨锭。“能显形!”他把墨锭往石头上磨,磨出的墨汁真的能在纸上写字,字的笔迹和赵爷爷的如出一辙。

林羽学着李奶奶的影子插令牌,把七枚令按星轨摆好,岩层突然“咔”地裂开道缝,里面滑出个木匣子,匣子里装着叠泛黄的纸,是李奶奶的手札续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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