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百诺余温(2/2)

林羽刚要说话,突然感觉口袋里的枫叶胸针发烫,他赶紧掏出来,只见胸针背面的“兰赠建国”四个字正在发光,红光透过指缝渗出来,在泉面上投下四个跳动的光点。

“这是……”影凑近看,光点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斑,在空中拼出模糊的画面——一个年轻的姑娘蹲在泉边,正往墨锭上洒水,旁边站着个穿矿工服的青年,手里拿着片枫叶,笨手笨脚地想给姑娘别在发间。

“是李奶奶和赵爷爷!”林羽脱口而出,“你看那姑娘的辫子,跟李奶奶手札里画的一样!”

画面里的姑娘突然笑了,笑声像风铃似的,随着光斑的消散渐渐远去。胸针的温度也慢慢降了下来,恢复了冰凉。

(六)

“原来‘兰赠建国’是这个意思……”林羽摩挲着胸针,突然想起李奶奶手札最后一页的方框,“我知道第一百诺该记什么了!”他转身跑向守诺石,从影的工具包里翻出刻刀,在木牌旁的石壁上刻了起来——

“第一百诺:守好记忆泉,守好槐树苗,守好每个想记下来的瞬间。”

刻完最后一笔,石壁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守诺账房木牌上的金色液珠淌得更快了,顺着石缝流进槐苗的根部。那株刚冒头的槐苗“噌”地长高了半寸,叶片展开来,上面竟清晰地映着李奶奶手札里的那个空方框,方框里慢慢浮现出三个字:“记着了”。

影看得目瞪口呆:“这……这也太神了吧?”

“不是神,是诺。”周伯走过来,把竹篓里的草药分成小捆,“李奶奶说过,诺这东西,你信它,它就长;你守它,它就活。”他把一捆草药递给林羽,“这是‘忆草’,泡水喝能安神,你们年轻人总熬夜记诺,得补补。”

(七)

中午吃饭时,林羽把李奶奶的手札放进守诺账房木牌的暗格——那是影刚才发现的,木牌背面有个极细的缝隙,正好能塞进手札。放进去的瞬间,木牌突然发出淡淡的金光,暗格自动合上,看不出一点痕迹。

“这下安全了。”影拍了拍木牌,“老周说矿洞要检修线路,怕施工时碰坏了。”

林羽点头,目光落在记忆泉的石龟上。石龟的背甲上,不知何时多了圈新的纹路,像串细小的脚印,从泉眼一直延伸到守诺石,脚印尽头,正对着那株新长的槐苗。

“你看石龟。”林羽碰了碰影的胳膊。

影抬头看去,突然笑了:“这石龟……好像动过?昨天它的头是朝左的,现在朝右了!”

两人正说着,周伯扛着梯子从通道里出来,听见这话笑着说:“这石龟啊,是活的。当年赵爷爷雕它的时候,往壳里灌了记忆泉的水和他的血,说是‘让它替咱们看着诺’。每次有人续新诺,它就会动一动,李奶奶说这叫‘石龟点头’,是认了这诺。”

(八)

傍晚整理307仓库时,林羽在角落发现了个落满灰尘的铁盒,盒子上着锁,锁孔是枫叶形状的。他试着把枫叶胸针插进去,“咔哒”一声,锁开了。

盒子里铺着块深蓝色的绒布,上面放着支钢笔,笔杆上刻着“建国”两个字,笔帽上别着片干枯的枫叶,叶脉和他捡到的那片一模一样。旁边还有张泛黄的纸条,是赵爷爷的字迹:

“兰妹(李奶奶的小名),这钢笔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我用它记了三十年的矿洞日志。现在老了,手抖得握不住笔了,留给能续诺的孩子吧。记着,诺不是记在纸上,是记在心里,记在走的每一步里。”

林羽拿起钢笔,笔杆沉甸甸的,像握着块暖玉。他突然明白,李奶奶的百诺不是终点,是起点——那些琐碎的惦记,那些笨拙的守护,从来都不是负担,是让这矿洞活下来的养分,像记忆泉的水,慢慢浸润着每块石头,每片花瓣,每个走过这里的人。

(九)

入夜后,矿洞的应急灯亮了起来,守诺石旁的槐苗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绿光。林羽坐在石凳上,看着那株幼苗,突然想起李奶奶手札里的一句话:“诺是种子,得有人播,有人浇,有人等它开花。”

他摸出那支“建国”钢笔,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写下:

“第一百零一诺:明天给槐苗浇记忆泉的水,顺便清理守诺石的刻痕。”

写完,他合上本子,抬头看向记忆泉的方向。石龟的头果然彻底转向了守诺石,背甲上的脚印纹路更清晰了,像在说“记着了”。

远处传来矿车驶过的“哐当”声,夹杂着影在检修房里哼的小调,记忆泉的水声“叮咚”作响,守诺账房木牌上的金色液珠还在慢慢淌,像在给槐苗唱摇篮曲。

林羽轻轻笑了笑,把本子塞进怀里——还有52天,能量潮汐就要来了,但他突然觉得,这等待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毕竟,有这么多“诺”陪着,有这么多“记着”,再长的路,一步一步走,总能走到头的。

槐苗的叶子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应和他的话。守诺石的刻痕里,那抹淡淡的暖意又悄悄爬了上来,这一次,林羽没有躲开,任由那暖意顺着指尖,慢慢淌进心里,像喝了口温热的槐花酿,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