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旧账新算(2/2)
走到守诺石旁,林羽发现石缝里的槐树根须又长了半尺,银白色的绒毛缠着新刻的“承”字,像给字迹系了条银绳。他把“守诺账房”木牌立在石前,用松胶固定住,木牌一沾石头,刻痕里的墨汁突然渗出点金光,与槐花瓣的光融在一起。
“石头认账房呢!”丫丫指着木牌底部,那里的石面突然陷下去个小坑,正好把木牌嵌住,“它肯定在想‘终于有人来跟我对账了’。”
(五)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林羽把晒干的旧信收进铁盒时,发现有封信的边角粘着片干枯的枫叶,叶脉清晰得像能数出纹路。枫叶背面写着个日期:“1979.10.25”,正是赵爷爷摔伤腿那天,李奶奶在信里写“今天去给赵大哥送药,路上捡了片枫叶,像他刻刀上的红玛瑙”。
影突然从通道里跑出来,手里举着个红布包,气喘吁吁地说:“在守诺石的暗格里找到的!”打开一看,是枚褪色的枫叶胸针,针脚处缠着圈红头绳,正是“双环同心结”。
“是李奶奶的!”小雅指着胸针背面的刻字,“‘兰赠建国’,建国是赵爷爷的名字!”
林羽把胸针别在“守诺账房”木牌上,红绳在风里轻轻晃,与槐花瓣的绿光缠在一起,像两条跳舞的蛇。他突然明白信里的“旧账”指的不是亏欠,是牵挂——记着谁的药该换了,谁的刻刀该磨了,谁的红绳该换了,这些琐碎的惦记,才是守诺最实在的样子。
(六)
入夜后,矿洞的应急灯亮起来,把守诺石照得像块发光的玉。林羽躺在睡袋里,听着影在翻那本“守诺账房”的抄本,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和记忆泉的水声、槐树叶的沙沙声混在一起,像支温柔的曲子。
“你说,李奶奶记满百诺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样,听着石头的声音?”林羽轻声问。
影翻过一页,纸页的光映在他脸上:“肯定是,说不定还带着槐花酿,跟石头对饮呢。”他突然笑了,“明天该给槐芽浇水了,老周说用记忆泉的水,能让花瓣长得更牢。”
林羽抬头看向洞口,老槐树的影子在岩壁上晃,像个弯腰的老人在翻账本。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枫叶胸针,白天别在木牌上时,针脚处的红绳沾了点松胶,现在还带着点黏性,像谁的手还没松开。
“还有53天。”他在地上划掉“54”,画了片小小的枫叶,“等能量潮汐来时,就把这胸针挂在槐树上,让它也看看满枝的花。”
影把抄本放在守诺石上,月光透过天窗落在纸页上,“守诺账房”四个字突然泛出金光,在石面上投下模糊的人影——像李奶奶和赵爷爷坐在泉边,一个记账,一个磨刻刀,槐花落在他们身上,像撒了层雪。
林羽闭上眼睛时,仿佛听见李奶奶在说:“账记完了,该添新页了。”而守诺石的槐芽,在月光里又悄悄舒展了半分,像在说:“新页上,别忘了画我。”
(七)
凌晨清点物资时,林羽发现307仓库的地图上,暗渠的终点标着个小小的五角星,与青铜盘的星轨某个节点完全重合。他用红笔把节点圈出来,旁边写着“能量潮汐时,此处可引月辉”。
影凑过来看,突然指着五角星旁的注释:“‘需以百诺之息为引’,我们今天刚满百诺!”
林羽看着守诺石上的“守诺账房”木牌,那里的金光还没散去,在石面上汇成个小小的漩涡,像在凝聚什么。他突然明白,李奶奶记满百诺不是为了算账,是为了给五十年后的他们留把钥匙——用无数个琐碎的守诺,酿出能对抗能量潮汐的力量。
“老周说对了,”林羽把地图折好放进铁盒,“守诺不是负担,是储备。”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记忆泉的石龟突然“咚”地响了一声,龟甲上的光斑拼成个完整的“满”字。林羽知道,这是在说“百诺已满,新诺可续”。而守诺石的槐花瓣上,新的字又长了出来,是用晨露写的:“慢慢来,路还长。”
他摸出铜柄刻刀,在“承”字旁边轻轻刻了片枫叶,刻完发现,这痕迹和李奶奶信里的咬痕几乎一样。远处的老槐树突然落下片叶子,打着旋儿飘到刻痕旁,像在盖章作证。
53天的等待,不再是倒计时,是给百诺的余温慢慢发酵的时间,像那坛埋在树下的槐花酿,越沉越香,越久越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