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凉州夜话（1/2）

冲出鹰愁涧，五人一狼不敢有丝毫停留，借着夜色和林木掩护，向贺兰山北麓急掠。幽冥左使虽受创退走，但以其金丹后期的修为，伤势不会太重，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而且，血狼帮吃了大亏，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沈青囊强忍体内翻腾的气血和神魂深处传来的阵阵刺痛，将生死气运转到极致，速度丝毫不慢。方才强行施展“寂灭指”第二重变化，几乎抽干了体内半数生死气，更引动了幽冥烙印的异动，脑海中残存的幽冥意志碎片不断嘶吼咆哮，试图冲击她的灵台。她紧守心神，以《青囊经》残存的一点生机之力滋养神魂，方才勉强压制。

“师妹，你的伤……”蓝彩蝶见沈青涵脸色苍白，气息不稳，担忧问道。

“无妨，调息片刻便好。”沈青囊服下几枚固本培元的丹药，低声道，“快走，先甩开追兵。”

众人点头，不再多言，全力赶路。玄霜在前探路，避开可能的陷阱和埋伏。

一夜急行，东方既白。五人已深入贺兰山北麓，地势渐缓，林木稀疏，远处可见戈壁滩的荒凉景象。

“再往前五十里，便是凉州地界，出了贺兰山，有处‘黄沙驿’，是昆仑剑派设在边陲的暗桩。”顾西风停下脚步，辨认方向，沉声道，“我们在那里稍作休整，联络昆仑弟子，再做打算。”

“如此甚好。”玄苦大师点头。连番激战，众人皆损耗不小，需觅地调息。

晌午时分，众人翻过最后一道山梁，眼前豁然开朗，一望无际的戈壁荒滩映入眼帘。远处，一座黄土垒砌的残破驿站孤零零矗立在风沙中，旗杆上破旧的“驿”字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就是黄沙驿。”顾西风道，“小心，幽冥教耳目众多，未必没有探子在此。”

众人收敛气息，悄然靠近。驿站不大，只有三五间土屋，一个马厩，院中一口水井。此刻驿站内静悄悄的，不见人烟。

顾西风上前，在驿站门板上以特定节奏敲击数下，停顿，又敲击数下。片刻，门内传来低沉回应：“何人叩门？”

“昆仑故人，踏月归来。”顾西风道。

吱呀——木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饱经风沙的黝黑脸庞，是个精瘦的驿卒。他看到顾西风，眼睛一亮，连忙开门：“是顾师叔！快请进！”

众人闪身入内，驿卒迅速关门。屋内陈设简陋，但还算干净。除了这驿卒，还有一名老者在后厨生火，似是伙夫。

“这是刘三，这是老马，都是可靠之人。”顾西风介绍道，“这是药谷沈仙子，南疆圣女，大昭寺玄苦大师，慕容姑娘，还有……我师妹。”他未点明蓝彩蝶身份。

刘三和老马连忙行礼，神色恭敬。他们虽不知沈青涵等人身份，但见顾西风如此郑重，又见几人气度不凡，尤其是沈青囊那醒目的银发和清冷气质，便知绝非寻常。

“顾师叔，您可来了！”刘三低声道，“前几日，有几个生面孔在附近转悠，打听有无银发女子经过，被我们打发了。但恐怕他们不会死心。”

“嗯，知道了。”顾西风点头，“我们在此歇息半日，你去准备些干粮清水，再备几匹快马。另外，发讯给凉州分舵，告知我们行踪，请求接应。”

“是！”刘三应下，自去安排。

众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沈青囊盘膝坐下，闭目调息。体内生死气缓慢运转，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也压制着神魂中幽冥烙印的躁动。这一次，烙印的反噬比以往都要强烈，那些暴虐、混乱、充满杀戮与毁灭的意志碎片，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识海，试图将她同化。

“守住本心……我是沈青囊……”她默念《青囊经》心法，以医者仁心、济世之念为锚，抵御着幽冥意志的侵蚀。生死气在体内流转，生机与死寂交替，带来阵阵刺痛，却也让她灵台保持着一丝清明。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众人立刻警觉。

“是分舵的人！”刘三在门口张望，低声道。

不多时，马蹄声在驿站外停下。数名劲装打扮、背负长剑的武者下马，为首一人是个年约三旬、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的青年，气宇轩昂，修为在筑基巅峰。他快步走入驿站，看到顾西风，立刻躬身行礼：“弟子杨凌，见过顾师叔！”

“杨师侄不必多礼。”顾西风点头，“情况如何？”

杨凌起身，目光扫过屋内众人，在沈青囊身上停留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收敛，沉声道：“禀师叔，凉州境内近日不太平。拜火教和幽冥教的人马活动频繁，似乎在搜寻什么。分舵得到消息，幽冥左使昨夜在鹰愁涧吃了亏，震怒异常，已发出‘幽冥追杀令’，悬赏十万黄金，取……取这位沈仙子首级。”他看向沈青囊，语气凝重。

众人脸色一沉。幽冥追杀令，不死不休！幽冥教这是铁了心要置沈青涵于死地！

“另外，”杨凌继续道，“血狼帮也放出风声，要为其三当家报仇，正调集人马，封锁出山要道。凉州城主府态度暧昧，似乎两不相帮。我们昆仑分舵已加强戒备，但敌暗我明，形势严峻。”

“凉州城主……是镇西侯的人？”顾西风问。

“是。镇西侯与拜火教素有来往，对幽冥教也睁只眼闭只眼。我们不宜与其冲突。”杨凌道。

“无妨。我们在此休整半日，入夜后，化整为零，分批潜入凉州城，在分舵汇合。”顾西风道，“杨师侄，你安排一下路线和接应。”

“是！”杨凌领命，自去布置。

众人心中沉重。前有狼，后有虎，凉州已成龙潭虎穴。

午后，沈青囊调息完毕，脸色稍霁，但眉宇间疲惫难掩。蓝彩蝶端来一碗热粥，轻声道：“师妹，喝点粥吧。”

“多谢师姐。”沈青囊接过，慢慢喝着。粥是粟米所熬，加了肉干，味道粗糙，但热乎乎的，驱散了几分寒意。

“师妹，你的伤……”蓝彩蝶欲言又止。

“内伤无碍，只是神魂有些不稳，需静养些时日。”沈青涵放下碗，看着蓝彩蝶担忧的眼神，心中一暖，低声道，“师姐，此行凶险，连累你了。”

“说什么傻话！”蓝彩蝶握住她的手，嗔道，“你我姐妹，同生共死，何谈连累？倒是你，那幽冥烙印……”

“我心中有数。”沈青囊目光微凝，“此物虽险，但也是力量。我会找到驾驭它的方法。”

蓝彩蝶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她知道师妹性子倔强，认定的事，绝不会回头。

夜幕降临，戈壁风沙更急。众人换上刘三准备的粗布衣裳，稍作易容，分作三批，在杨凌等人的接应下，悄无声息地离开黄沙驿，潜入茫茫夜色。

沈青囊、蓝彩蝶、玄霜一批，由杨凌亲自护送。慕容清与另一名昆仑弟子一批。顾西风和玄苦大师修为最高，断后。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众人专走偏僻小径，避开官道，在风沙和夜色的掩护下，有惊无险地穿过百里戈壁，于黎明前，抵达凉州城下。

凉州城，西域重镇，城墙高大厚实，在晨光中如同沉睡的巨兽。城门已开，守军懒散地盘查着进出百姓。杨凌出示了商队令牌，又塞了些银钱，顺利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