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鬼市百晓生（1/2）

凉州“鬼市”，不在城中，而在城西废弃的“乱葬岗”之下。白天这里是鸦雀盘旋、白骨森森的坟地，入夜后，沿着特定标记深入地下，便会发现一个灯火通明、人影憧憧的巨大地下空间。这里是凉州三教九流、黑道灰产的聚集地，也是消息最灵通、交易最见不得光的地方。

子时三刻，阴气最盛之时。沈青涵四人（沈青囊、蓝彩蝶、顾西风、玄苦）在杨凌的引路下，悄然潜入鬼市入口。慕容清和玄霜则留在分舵，以防不测。

入口是乱葬岗深处一口枯井，井壁有隐蔽的阶梯，直下数十丈。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座庞大的地下石窟，被无数灯火、夜明珠和奇特的发光矿石照得如同白昼。石窟内街道纵横，两侧是简陋的石屋、帐篷，甚至直接在岩壁上开凿的洞穴。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赌徒的嘶吼、妓女的娇笑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古怪的气味。

行人衣着各异，有蒙面的黑衣客，有袒胸露背的蛮汉，有妖娆艳丽的胡姬，也有看似普通的行商。但无一例外，眼神都带着警惕和精明。在这里，实力和金钱，才是唯一的通行证。

“鬼市主人‘百晓生’，住在最深处‘通幽阁’。此人规矩，求见者，需有‘奇物’或‘奇闻’为引，否则不见。”杨凌低声道，“而且，他不喜人多，每次最多只见三人。”

“奇物？”沈青囊沉吟片刻，取出一枚玉盒，盒中是她在生命之泉畔采集的一小片“寒玉兰”花瓣。此物蕴含精纯生命灵气，乃疗伤圣品，世间罕见。

“以此物为引，应可。”玄苦大师点头。

“我陪师妹进去，顾前辈、玄苦大师在外接应。”蓝彩蝶道。

“好。小心行事。”顾西风点头。

杨凌引路，穿过熙攘的街道，来到鬼市最深处。这里安静许多，一座三层高的黑色石楼矗立，门匾上以古篆写着“通幽阁”三字，字迹遒劲，透着一股森然鬼气。楼前无人把守，但隐约有几道强大的神识扫过，皆是筑基后期以上的气息。

“来者何人？所为何事？”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楼内传来，如同鬼魅。

“药谷沈青囊，南疆蓝彩蝶，求见百晓生前辈，有‘奇物’与‘奇闻’献上。”沈青囊朗声道，声音清越，穿透嘈杂。

楼内沉默片刻，大门无声开启。“进。”

二人对视一眼，迈步而入。楼内光线昏暗，陈设古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书卷气和淡淡的……血腥味。一名头发花白、面容枯槁、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灰袍老者，正背对她们，伏在一张巨大的石桌前，奋笔疾书，桌上堆满了卷宗、竹简、骨片。

“奇物何在？”老者头也不回，声音依旧沙哑。

沈青囊将玉盒放在石桌一角。老者停下笔，也不转身，枯瘦的手指凌空一抓，玉盒飞入他手中。他打开盒盖，瞥了一眼，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寒玉兰……生命之泉伴生之物。有意思。”他合上玉盒，终于转过身，露出一张布满褶皱、如同老树皮般的脸，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仿佛能洞穿人心。“你是沈青囊？那个被幽冥、拜火两教联手通缉的银发药仙？”

“正是。”沈青囊坦然承认。

“奇闻呢？”

“奇闻便是，幽冥教主‘幽冥圣主’未死，其残魂蛰伏，正图谋以‘圣火令’为钥，在赤炎山脉行血祭之法，开启‘神葬之门’，降临世间。拜火教主‘炎尊’与幽冥右使‘阴姬’已至凉州，三日后城主府夜宴，恐有异动。”沈青涵语速平缓，却字字如惊雷。

百晓生眼皮微抬，盯着沈青囊看了半晌，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有趣。这等秘闻，你是如何得知？”

沈青囊取出那枚黑色玉简，放在桌上：“此乃幽冥教徒遗物，内有记载。前辈可自辨真伪。”

百晓生拿起玉简，闭目探查片刻，猛地睁眼，眼中精光暴涨：“竟是真的！幽冥圣主……好大的手笔！”他放下玉简，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你将此等秘闻告知于我，所为何求？”

“求两件事。”沈青囊直视百晓生，“第一，我要知道，幽冥教与拜火教在凉州的所有布置，尤其是城主府夜宴的详细计划，以及他们与镇西侯有何交易。第二，我要借前辈之口，将幽冥圣主未死、图谋血祭复活的消息，在鬼市乃至整个凉州散播出去，越快越好，越广越好。”

“呵……你想搅浑凉州这潭水，让镇西侯乃至所有势力都心生警惕，不敢轻易倒向两教，从而为你们争取喘息之机，甚至……借刀杀人？”百晓生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正是。”沈青囊不否认，“前辈消息灵通，当知此消息一旦散出，对各方意味着什么。无论正邪，都不会坐视一个上古魔神复活，祸乱天下。届时，凉州局势必乱，对前辈而言，亦是浑水摸鱼、大赚一笔的好时机。”

“你倒是坦诚。”百晓生冷笑，“不过，这消息虽重，但空口无凭，仅凭一枚幽冥教徒的玉简，分量不够。镇西侯老奸巨猾，不见兔子不撒鹰。拜火教、幽冥教亦可矢口否认，反咬你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