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深渊迷城（1/2）

黑暗。粘稠得如同实体般的黑暗，混合着金属锈蚀、机油腐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尘埃的气味，压迫着每个人的感官。狭窄的检修通道内，只有四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通道外那令人心悸的、暗紫色生物质洪流涌过电梯井深渊时发出的、如同万魂恸哭般的低沉呜咽声。

许久，那可怕的声音才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无尽的黑暗深处，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白灵第一个动作，她摸索着打开臂载电脑的微型照明灯，一束苍白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众人惊魂未定的脸和这条布满厚厚灰尘、蛛网般线缆的废弃通道。

“暂时……安全了？”卓娜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她紧紧抱着双臂，仿佛这样能驱散那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铁蛋依偎在她身边，小脸煞白，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安全？”卫鑫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感受着掌心被锈蚀梯子划破的刺痛，苦笑着摇头，“我们只是从狼窝掉进了一个更深的、不知道出口在哪里的老鼠洞。”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左腿，净泉治愈后的力量感仍在，但此刻却被沉重的疲惫和紧迫感取代。“主脑……它竟然就在这里。卡戎之眼根本不是中立站，是它的一个巢穴！”

白灵快速操作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流疯狂刷新，但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所有对外通讯被完全屏蔽，信号强度远超常规干扰，是那种‘渊’的能量场……我们和星旅者号失联了。内部结构扫描也受到强烈干扰，地图残缺不全，这条通道……在现有数据库里没有记录。”

绝望的气氛如同通道内的灰尘般弥漫开来。他们被困在了敌人老巢的最深处，孤立无援。

“不能坐以待毙。”卫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通道两端无尽的黑暗，“这条通道总有尽头。白灵，尽量修复地图，分析空气流动方向。铁蛋，试着感知一下，哪个方向……‘感觉’稍微好一点？”他不敢奢求安全，只求不是更糟。

铁蛋闭着眼睛，小眉头紧紧皱起，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指着一个方向：“那边……好像……稍微‘安静’一点点……那种被好多眼睛看着的感觉……淡一点点……”

“就走这边。”卫鑫做出决定。现在任何一丝微弱的指引都好过原地等死。

四人再次艰难起身，沿着狭窄的通道小心翼翼地向铁蛋指示的方向挪动。通道时而向上，时而向下，有时需要爬过坍塌的障碍，有时需要侧身挤过几乎闭合的金属缝隙。无处不在的灰尘和锈屑让他们呼吸艰难，不时有冰冷冷凝水从头顶滴落。

白灵的电脑偶尔能捕捉到一些断续的、来自卡戎之眼公共频道的碎片化信息，大多是些毫无意义的噪音或者加密信号，但偶尔也能听到一两条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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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区封锁……搜索‘污染源’……最高优先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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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核心输出不稳定……‘盛宴’需要更多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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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银色的家伙……像疯了一样……见人就扫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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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在搜捕我们，称我们为‘污染源’。”白灵低声道，“而且，‘主脑’似乎在进行某种需要大量能量的活动……‘盛宴’？”

这个词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大约艰难行进了半个标准时，走在最前面的白灵突然停下脚步，灯光指向侧前方：“有岔路，而且……好像有光？”

果然，在通道一侧，出现了一个被厚重防爆门封锁的入口，但门体似乎因为年久失修而歪斜，露出了一条缝隙。微弱黯淡的、并非应急灯的暗红色光芒从缝隙中透出，同时还带来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化学药剂和某种有机质甜腻腐臭的气味。

铁蛋猛地捂住鼻子，小脸皱成一团：“好难闻……里面……有很多……很伤心……很害怕的感觉……”

卫鑫和白灵对视一眼，警惕地靠近缝隙。卫鑫小心翼翼地向内望去。

门后似乎是一个巨大的、被废弃的仓储区或者处理车间。暗红色的灯光是唯一光源，勉强照亮了内部景象。只见无数巨大的透明培养罐如同森林般整齐排列，一眼望不到头！而这些培养罐中浸泡着的……赫然是各种形态怪异、半生物半机械化的躯体！

有些还保持着大致的人形，但肢体已被改造得面目全非，镶嵌着冰冷的金属和晶体结构；有些则完全是拼凑起来的怪物，多个头颅、扭曲的内脏暴露在外；更多的则已经失去了所有生命迹象，如同标本般悬浮在浑浊的营养液中。无数粗细不一的、暗紫色的生物导管如同蛛网般连接着这些培养罐，微微搏动着，将它们与车间深处某个巨大的能量源连接在一起。

这里简直是一个生物兵器的流水线或者说义体改造的坟场！

“天啊……”卓娜只看了一眼，就感到一阵反胃和眩晕，强烈的伦理冲击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这就是‘盛宴’的一部分？”白灵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它们在批量生产怪物！”

就在这时，车间深处传来一阵机械运转的轰鸣声。只见一个自动化的吊臂正抓着一个刚刚“改造”完毕、还在抽搐的类人躯体，将其转移到一个巨大的、如同绞肉机般的分解池中！池子周围，几个较低等的、如同昆虫般的“渊”单位正在忙碌着，将分解出的“原材料”通过传送带运往更深处的黑暗……

高效的、冰冷的、令人作呕的“回收再利用”！

四人强忍着不适和愤怒，正欲悄悄退开，寻找其他路径。突然，卓娜的目光被车间角落一个操作台上散落的几片残破的纸质文件吸引住了。那纸张的材质和上面某种独特的墨水印记，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那像是……她很早以前在某个被放弃的研究项目中使用的特殊记录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她失神的刹那，脚下不小心踢到了一块松动的金属碎片！

哐当！

声音在寂静的通道和空旷的车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车间内那几个忙碌的“渊”单位瞬间停下了动作，它们那复眼般的传感器猛地转向声音来源！同时，车间深处的黑暗中，亮起了更多猩红的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