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年初一的喜与刺（2/2）

附近村里上山的人大部分是步行，也有少数开摩托车，三蹦子，开轿车或面包车更不多，除非是家里离得远的人。毕竟山路狭窄，人流量大，行走不便。

家就在附近，还开车上山，别人会说你烧包（方言：炫耀）。

突然，人群一阵骚动，原来身后出现了几个骑着大排量摩托车的年轻人横冲直撞，一律身穿黑色皮夹克，黑皮裤，黑色马丁靴，戴着黑墨镜；染着黄头发，红头发，棕头发；嘴角叼着烟，大呼小叫。

几个年轻人的出现，像颗石子猛地砸进平静的人潮里。大排量摩托的轰鸣声震得人耳朵发嗡，他们歪歪扭扭地在人群缝隙里钻，吓得旁边拎着香火的老人赶紧往旁边躲，手里的供品差点撒了一地。

为首的穿银色亮面西装，西裤，马丁靴，染的是白头发，脖子里有狼头纹身，目露绿色凶光，透着凶狠与野性，像是在凝视猎物。嘴巴大张，牙齿锋利，口中红色的舌与滴落的血，增添了几分威慑力。

整体呈现出一种极具攻击性的姿态，野性与霸气展现的淋漓尽致，仿佛这头狼随时会从纹身里挣脱，扑向眼前世界。

有个挑着糖葫芦的小贩没躲及，被车把带了一下，糖葫芦串“哗啦”散了一地，红果子滚得哪儿都是。小贩急得直跺脚，想骂又不敢，只能看着他们嚣张地冲上山坡，留下一路呛人的尾气和人群的抱怨声。

道观门口敲钟的慧明停下手里的动作，眉头皱成个疙瘩，望着他们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大年初一的热闹里，突然掺进这么股躁劲儿，总让人觉得不那么舒坦。

慧明的目光在那伙人背影上停了片刻，指尖捏着的钟槌轻轻落下，却没再发出声响。

他弯腰捡起脚边一颗滚过来的糖葫芦。红果子上还沾着点泥，像颗受了委屈的小心脏。他想起刚才为首那个白发年轻人——银色西装在人群里晃得刺眼，狼头纹身随着歪扭的骑行在颈间起伏，尤其是嘴角那抹红，不知是血还是别的什么，在年初一的香火气里，透着股说不出的戾气。

“福生无量天尊……”他低声念了句，声音轻得像被风刮走。转身时，见那卖糖葫芦的小贩正蹲在地上捡果子，捡一个掉一个，手都在抖。慧明走过去，递上刚捡的那颗：“莫气，莫气。年里头，碎碎平安。”

小贩抬头，眼里还憋着泪，看见慧明手里的糖葫芦，突然红了眼眶：“师父，不是我气这个，是这伙人……这道观跟前，哪能容他们这么撒野啊！”

人群渐渐平复，只是刚才的热闹里多了层阴影。有人指着山坡骂了两句，有人赶紧拉着孩子往道观里走，生怕再出什么岔子。唯有那几声远去的摩托轰鸣，还在山谷里打着旋儿，像根刺扎在这祥和的年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