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2/2)
沈清辞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贡院前院的空地上早已乱成一团。二十多个考生或蹲或跪,姿态各异却都透着绝望:靠东墙的秀才抱着号房的木柱不停磕头,额头磕出的血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很快被晨露冲淡,却在地面留下淡淡的暗红印记,嘴里反复念叨 “我改!我把‘民为贵’改成‘君为贵’,别找我”;中间几个秀才攥着自己的考卷来回踱步,指尖把纸页搓得发毛,有的甚至把考卷撕成碎片,碎片飘落时竟在空气中凝住片刻,像是被无形的怨气托着;最角落里,一个穿粗布长衫的瘦小学子正用指甲抠自己的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地上,竟在尘土里凝成细小的 “冤” 字 —— 那是周明怨气影响下,考生潜意识里写出的字,笔画走势与丙字十九号房墙上的刻痕有着相同的绝望笔锋,连起笔收笔的顿挫都分毫不差。
“第一个出事的是刘秀才?” 沈清辞的指尖按在腰间的玄阴罗盘上,罗盘的震颤比昨夜阁楼时更烈,青铜盘面的裂痕里渗出的暗红微光,不再是细碎的光点,而是顺着他的指缝往上爬,像细小的血蛇,在他手腕处绕出淡淡的红痕。“他在丁几号房?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旧考卷、老墨锭,或者闻到过不同寻常的气味?” 他想起昨夜周明厉鬼说的 “三日之期”,此刻才过了不到十二个时辰,怨气就蔓延得如此之快,显然地基下的尸骨在持续释放怨气,再加上东配殿未清除的怨蛊卵,考生们本就因科举压力紧绷的心智,根本扛不住这双重侵蚀。
“丁字七号房,就在丙字十九号隔壁啊!”王勇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哭腔,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那纸张的边缘还沾着已经干涸的墨渍,显然是被人随意丢弃后又被捡起的。
这张纸正是刘秀才在幻觉发作前所写的草稿,上面的字迹虽然有些凌乱,但还是能够清晰地辨认出来。王勇将这张纸递给眼前的人,急切地说道:“您看,他写的破题也是‘民为贵’啊,这和周明当年的考卷简直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王勇继续说道:“而且刘秀才清醒的时候还说,寅时刚过,他就闻到了一股墨臭味。这可不是普通的陈墨味,而是混着腐土的腥气,和李秀才描述的情况分毫不差啊!”
他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声音也有些颤抖:“更重要的是,刘秀才还说他看到窗纸上有一个白衣人的影子,那影子手里的毛笔尖竟然泛着红光,这和您上次在阁楼找到的紫竹笔简直一模一样啊!”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那张草稿纸。只见上面的“民”字最后一笔拖得老长,末端突然拐了个弯,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拉扯过一样。而这个奇怪的笔画,与周明考卷上的扭曲笔画几乎是一模一样,甚至连墨色的浓淡都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