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2)
谢景渊的心脏猛地一沉,后颈寒毛根根倒竖。夜风卷着穿堂而过,他下意识握紧腰间绣春刀,指节在冰凉的刀鞘上硌出青白痕迹。案头泛黄的卷宗突然在记忆里翻涌 —— 近三年暴毙的考生,无一不是寒门出身,他们寒窗苦读的诗文还未及金榜题名,便成了贡院槐树下新添的冤魂。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青砖地上切割出惨白的网格,恍惚间竟与卷宗里尸身胸口的抓痕重叠。
墙角阴影如活物般扭曲蠕动,猩红幽光在瞳孔状的凹陷里明灭。谢景渊数着自己发颤的心跳,突然意识到那根本不是眼睛 —— 分明是某种无形怨力在凝聚实体,将周遭空气绞成了漩涡。他正要提醒身旁的沈清辞,头顶房梁突然传来 “咚” 的闷响,像是裹着湿布的重物坠地。
月光穿过破碎的窗纸,在横梁上投下诡谲光晕。一道苍白身影倒挂在尘埃浮动的光柱里,腐臭气息混着陈年墨香扑面而来。那人长发如瀑布垂落,发梢凝结着暗红血痂,随着呼吸轻晃时竟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当夜风掀开腐烂的白袍下摆,谢景渊倒抽冷气 —— 白骨与发黑棉絮间,赫然缠着半截断裂的银锁,锁芯处刻着的 “周” 字早已斑驳,却与卷宗里周明遗物的描述分毫不差。
悬在半空的紫竹毛笔突然滴落暗红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磷光。谢景渊盯着笔尖蜿蜒的血线,突然想起护城河底那卷残破考卷。当时他还疑惑为何墨迹会呈现蛛网状裂纹,此刻终于明白 —— 那是被怨力浸透的血墨,每一笔都藏着百年未散的执念。
“周明。” 沈清辞的声音混着桃木剑符文的嗡鸣,“我们找到了你用朱砂批注的《孟子》残卷,夹在《春秋》注疏里的那张‘民为贵’草稿,笔锋比主考官的朱批更见风骨。吏部密档阁的暗格里,藏着张敬门生修改考卷的手谕......”
倒挂的身影骤然僵住,缠在笔杆上的黑发无风自动,如毒蛇般昂起头。谢景渊注意到白袍袖口露出的腕骨,赫然插着半截断箭 —— 那是当年科场舞弊案里,主考官家丁用来驱赶闹事考生的箭矢。暗红色液体突然如喷泉般从笔尖炸开,在空中凝成破碎的字迹,飞溅的墨点落在谢景渊的绣春刀上,竟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
当长发被掀开的瞬间,腐臭气息几乎将人掀翻。谢景渊望着那张溃烂的脸,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的《百鬼夜行图》—— 但画中恶鬼哪有这般凄厉?腐烂的眼睑下,空洞的眼窝里不断涌出沥青般的黑血,在脸颊堆积成诡异的泪滴。更骇人的是嘴角凝固的笑容,暗红色血痂里嵌着的碎纸,边缘还残留着 “民为贵” 的字迹残片,仿佛百年前自尽时,仍要将未竟的文章刻进血肉。
“公道?” 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传来,带着砖石摩擦的刺耳。厉鬼手中毛笔突然暴涨三倍,笔杆上缠绕的黑发化作钢鞭,扫过梁柱时竟留下五道焦黑的痕迹。谢景渊挥刀格挡,绣春刀与怨丝碰撞的刹那,虎口传来剧烈震颤,刀刃上的云纹竟被刮出深深裂痕。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