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2)

“谢大人怎么不喝茶?” 李嵩的折扇敲在红木几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谢景渊将茶水缓缓倾倒,青砖表面腾起的白烟里,竟浮现出扭曲的人脸轮廓。被腐蚀的坑洞边缘泛着幽蓝,与柳侍郎七窍流出的毒血颜色一致。

“李尚书这茶,倒是有些特别。” 谢景渊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将染黑的指尖不着痕迹地藏入广袖之中。青铜烛台上的火焰突然诡异地晃动,映得他眼底寒光更盛。他慢条斯理地抽出柳侍郎弹劾奏章的残页,泛黄的宣纸上墨迹早已晕染,“柳侍郎死前,曾三次弹劾你挪用军饷,还说你与西域商队有勾结。不知李尚书对此,有何解释?” 话音未落,残页已被举至烛火上方,跳动的火苗将背面暗红色的血手印映得忽明忽暗 —— 那是柳侍郎遇害前用鲜血在宣纸夹层里留下的铁证。

李嵩手中的湘妃竹折扇 “咔嗒” 一声停在半空,鎏金扇骨磕在檀木桌上发出轻响。他强撑着笑容,官服下的肩膀却微微发颤:“谢大人说笑了。柳侍郎弹劾我,不过是因为我们在军饷分配上有分歧,他误会了而已。” 说到 “误会” 二字时,他端起茶盏的手突然一抖,滚烫的茶水在白玉盏沿凝成褐色水痕,“至于西域商队,本官只是偶尔与他们有生意往来,谈不上勾结。” 话音未落,窗外骤起一阵阴风,吹得廊下铜铃叮咚作响,惊得他下意识往阴影里缩了缩。

谢景渊缓缓起身,玄色官袍下摆扫过青砖发出细微声响。他踱步至书架前,指尖拂过一排古籍,在《西域蛊虫考》处骤然顿住。泛黄的书页间夹着一根银白色细毛,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冷光 —— 这与他在柳府账册灰烬里、李府后园艾草叶上发现的细毛,竟是如出一辙。“李尚书倒是对西域的东西很感兴趣。” 随着一声轻响,书册被抽出,一张洒金薛涛笺飘然落地。

“这是什么?” 谢景渊用镇纸将纸条压在案上,镇纸边缘刻着的獬豸兽首正对着李嵩惨白的脸。烛火摇曳中,纸条上 “三月初七,黑风寨交货,血玉髓十斤” 的字迹鲜红如血,末尾那个龙飞凤舞的 “李” 字,与李嵩奏章上的落款笔迹分毫不差,“三月初七,正是太后的生辰,黑风寨是鬼医门的蛊虫培育地,血玉髓是培育血髓蛊的关键材料。李尚书,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啷” 一声,李嵩手中的折扇跌落在地,扇面上的青绿山水图正巧盖住他慌乱的脚。他踉跄着想要起身,却被陈忠如铁钳般的手按住肩膀。“谢大人,你别血口喷人!” 他脖颈青筋暴起,官帽上的玉簪随着颤抖叮当作响,“这张纸条不是我的,是有人陷害我!柳承业的死,与我无关,你不能冤枉我!” 话音未落,一阵阴风吹灭案头三根蜡烛,仅剩的火苗将他扭曲的面容映得宛如恶鬼。

谢景渊缓步走到墙上悬挂的 “百鬼夜行图” 前,指尖拂过画中恶鬼猩红的眼睛。朱砂颜料尚未干透,在他指尖留下一道黏腻的痕迹,仿佛触碰着新鲜的伤口。“这张图,是你什么时候挂的?” 寒意顺着指尖蔓延,他突然发现画中恶鬼的瞳孔竟在烛光下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