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2)

四月初五的辰时,晨光像被揉碎的碎银,透过贡院高墙上的箭窗斜斜洒进来,落在青石板上却没半分暖意。昨夜的雨虽停了,砖缝里的青苔还在滴水,水珠顺着砖面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倒映着檐角铜铃的影子 —— 那铜铃是天启年间的旧物,铃身刻着 “公平取士” 四个字,此刻被风一吹,发出的声响却像哭丧,与京营士兵甲胄碰撞的 “铿锵” 声混在一起,透着说不出的诡异。铜铃摆动时,斑驳的铜绿在阳光下忽明忽暗,仿佛是岁月在无声控诉。

谢景渊站在贡院朱漆大门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七星剑的剑穗。铜铃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往上爬,让他想起三日前在吏部密室看到的《天启十三年科场档案》—— 档案末页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老御史的笔迹:“贡院铜铃响,冤魂夜未央”。他低头看了眼官袍下摆,昨日勘察密道时沾的红胶泥还没洗干净,泥屑里混着的细小蛊卵壳,在晨光下泛着幽绿的光,与沈清辞提醒的 “噬心蛊卵特征” 完全吻合。红胶泥里似乎还藏着某种细微的纹路,像是刻意留下的标记,透着一丝神秘。

“大人,陈忠将军派来的斥候传回消息,西校场的禁军凌晨调动过一次,方向是皇宫外围。” 林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黑袍袖口沾着晨露,手里攥着一张揉皱的纸条,“斥候还看到张霖的贴身侍卫,抱着一个黑色陶罐进了太后寝宫,罐口飘出的气味,和东配殿的怨蛊卵一模一样。” 林风说这话时,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在等待谢景渊的指示。

谢景渊接过纸条,指尖划过上面的墨痕 —— 是张霖的笔迹,“辰时三刻,贡院阻谢” 四个字写得潦草,墨汁边缘泛着暗红,像是掺了血。他突然想起昨夜沈清辞的话:“太后若要保王显,定会让张霖在贡院外布防”,此刻看来,这猜测竟成了真。他抬头望向贡院正厅的方向,隐约能看到王显的紫色常服衣角在窗后晃动,心里泛起一阵冷意:今日这场对峙,不仅是为了查舞弊,更是为了挡住太后和张霖的 “先手”。谢景渊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对峙做准备。

“列阵。” 谢景渊的声音沉得像寒铁,他拔出七星剑,剑身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剑脊上的 “清正” 二字是先帝亲刻,此刻仿佛也在发烫。五百名京营士兵立刻排成两列,手中长枪的枪尖对准贡院大门,枪杆上缠着的艾草绳散发出清凉的香气,那是春桃昨日特意送来的,说 “艾草能驱蛊,也能安人心”。士兵们表情严肃,眼神坚定,整齐划一的动作显示出他们对谢景渊的信任和对任务的重视。

朱漆大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王显的身影从门后走出来。他穿着一身紫色常服,领口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却没系玉带 —— 按礼制,主考官在贡院应着正装,这反常的穿着让谢景渊瞬间警觉。更可疑的是,王显的右手一直揣在袖筒里,指尖偶尔露出的银亮,像是握着什么尖锐的东西;后颈那道淡青色印记,比昨日沈清辞描述的更浓,曼珠沙华的纹路沿着衣领边缘往外渗,暗红的痕迹像极了未干的血。王显迈出大门时,脚步有些虚浮,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强装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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