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1/2)

四月十五的晨光,透着一种奇异的苍白,宛如被稀释的牛奶般混沌不清,艰难地穿透那厚重如铅的云层,零零散散地洒落在太庙的琉璃瓦上。那些饱经沧桑的瓦片,在这病态的光线映照下,竟泛起一种令人惶恐的灰绿色光泽。

昨夜的暴雨虽已止息,空气中却依旧弥漫着难以消散的潮湿与腐臭,两种气味相互交织,好似无数冤魂在低声抽泣,又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在悄然蔓延。太庙大殿的朱漆大门敞开着,门内的黑暗犹如一张巨大的嘴,正等着吞噬踏入其中的猎物。这阴森恐怖的场景,与三日前沈清辞在玄阴罗盘上看到的“凶兆”,竟丝毫不差,每一个细节都精准吻合,仿佛命运早已在此刻布下陷阱。

谢景渊身着绯色官袍,腰间佩戴着先帝御赐的七星剑,缓缓朝着大殿走去。官袍下摆绣着的暗纹蟒龙,在苍白的晨光下闪烁着冷光,那金线绣成的鳞片随着他的步伐时隐时现,却掩盖不住衣料上残留的雨水痕迹。那是昨夜与黑影搏斗时,被暴雨浸透的印记,每一处褶皱都记录着那场生死较量的痕迹。他的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剑柄,指腹的薄茧蹭过鲛鱼皮剑鞘,那粗糙的触感让他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昨夜沈清辞离去前,曾将半块寒香墨塞进他手中,说:“这墨能驱邪,祭典时若遇危险,点燃墨锭,阳气能暂时压制怨魂。”此刻,那墨锭就藏在他的袖中,隔着衣料,仍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暖意,好似沈清辞的体温,在默默守护着他,又宛如黑暗中唯一的光明,给予他最后的希望。

“谢大人,时辰快到了,该入殿行礼了。”内侍省总管李公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是画上去的面具,眼角的皱纹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如同毒蛇吐信般令人毛骨悚然。昨夜阿木传来消息,李公公在送密诏后,曾偷偷去过高丽使馆,而高丽使馆的馆主,正是太后余党安插的眼线。这条线索如同一条细线,将种种阴谋串联在一起。

谢景渊回头,目光犀利如刀,扫过李公公腰间的玉带。那玉带上镶嵌的翡翠,与沈清辞从王显府中搜出的怨魂木偶上的翡翠,竟是同一种质地,都泛着诡异的幽绿,那颜色好似从地狱深处渗出的毒液,在阳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有劳李公公。”谢景渊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每个字都仿佛经过精心斟酌。他迈步走进大殿,刚跨过门槛,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与殿内檀香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仿佛置身于屠宰场之中。

大殿内阴森潮湿,供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宛如垂死之人的呼吸,烛泪顺着烛台往下滴落,在桌面上凝结成扭曲的形状,好似无数只伸出的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能为力。先祖的牌位整齐地排列在供桌后,牌位表面泛着诡异的青光,像是被阴气侵染过一般,与密诏封皮上的青光毫无二致,那光芒中似乎隐藏着某种古老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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