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前朝的故事(1/2)

殿内气氛凝滞如铁,连铜鹤香炉中升起的龙涎香都仿佛凝固在了半空。白愈喉间未及咽下的御酒化作一道灼痛,顺着咽喉直坠入腹中,那琼浆玉液此刻竟比鸩毒还要令人难以下咽。他修长的手指在袖中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却终究不敢在御前失仪。

贵妃倚着鎏金靠枕,云鬓间的金凤步摇纹丝不动,唯有指尖无意识地绕着绢帕边缘。那方绣着并蒂莲的丝帕原是御赐之物,此刻却被她绞得丝线扭曲变形,连并蒂莲都显出几分狰狞之态。她那双惯常含笑的杏眼此刻低垂着,长睫在烛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静默中,高坐龙椅的皇帝忽然重重咳嗽一声。十二旒白玉珠串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在烛火映照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晕。冕旒下的面容隐在阴影里,唯有下颌紧绷的线条透露出帝王此刻的震怒。御案上的奏折被这突如其来的咳嗽震得微微颤动,连带着案头那方九龙玉玺都似乎为之一震。

荒唐!皇帝声如洪钟,这声怒喝震得梁上悬着的宫灯都微微摇晃,灯影在描金彩绘的藻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殿外侍立的太监们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纯妃之事乃前朝巫蛊遗祸,早有定论,休要再提!皇帝猛地拍案而起,案上茶盏中的茶水溅出,在明黄色的龙袍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他凌厉的目光扫过贵妃时带着几分斥责,那眼神犹如实质,让贵妃不由自主地绷直了脊背。

但当视线触及白愈绷紧如弓弦的后背时,帝王的目光却悄然转柔,连带着语气都缓和了几分:贵妃素来体弱,怕是多饮了几盏酒,说话才这般没轻没重。这话看似开脱,实则暗含警告,殿中诸人皆心知肚明。白愈闻言,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指尖因血液回流而微微发麻。他垂首敛目,将眼中翻涌的情绪尽数掩藏在浓密的睫毛之下。

殿角的更漏滴答作响,每一滴水声都仿佛敲在众人心头。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雨丝打在琉璃瓦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更衬得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太子妃垂眸望着案上那碗早已冷透的参汤,青瓷碗沿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在案几上洇开一片暗色的痕迹。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繁复的刺绣,忽然想起昨夜在回廊下,太子曾指着漫天星斗说:父皇最见不得兄弟阋墙。那时月色如水,太子眼中的星光比天上的还要明亮三分。可此刻殿内暗流汹涌,皇帝这番看似斥责的话语,实则不过是将利刃重新收入鞘中,那刀锋上的寒光却早已在每个人心头划过一道血痕。

贵妃轻轻叩首谢罪时,鬓边金步摇叮咚作响,那清脆的声音在肃穆的大殿中格外刺耳,倒像是在为这场闹剧伴奏。她低垂的眉眼间藏着几分不甘,却又不得不做出恭顺的姿态。殿角的铜鹤香炉吞吐着袅袅青烟,将每个人的表情都笼在一层朦胧之中。白愈再次行礼时,蟒袍上的金线龙纹在烛火映照下熠熠生辉,与皇帝冕旒上垂落的十二串珠玉遥相呼应。

皇帝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齐王既已释怀,便与诸位王叔饮几杯。今夜月色正好,莫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在总管耳边低语几句。总管脸色骤变,快步走到皇帝身侧禀报。皇帝的面色在烛光下忽明忽暗,最终化作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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