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历史课的“小骄傲”(2/2)

温景然想了想,说:“不能直呼其名,要称字。比如苏轼,字子瞻,平辈之间称呼‘苏子瞻’,表示尊重。对长辈则要称‘公’或‘先生’,对晚辈可以称名,但不能带侮辱性的词。”

“说得太对了!”老师更高兴了,“‘名’是父母取的,只有长辈或君王能叫,平辈之间称‘字’,这是基本的礼仪。看来苏清沅同学不仅看了书,还理解得很透彻啊!”

坐在斜前方的陆星辞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来,正看着她,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像盛着初夏的阳光,温柔又明亮。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里的鼓励和赞许,像一句无声的“你真厉害”,轻轻落在温景然的心上,让她的脸颊更烫了,却也更坦然了。

她对着陆星辞,很轻很轻地弯了弯嘴角,像回应他的笑意,也像在肯定自己。

那节课剩下的时间,温景然听得格外认真。老师讲古代婚礼的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她听得心有戚戚,那些繁琐的步骤,和她记忆里家族中长辈成婚时的流程几乎一模一样。老师讲到古人宴饮时的座次,东向为尊,南向次之,她立刻想起小时候家里的宴席,父亲永远坐在东边的主位,母亲坐在南边,而她作为小辈,只能坐在西边的末席。

这些曾经让她觉得束缚的“规矩”,此刻在历史课的语境下,变成了鲜活的文化符号,带着岁月的温度,让她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原来,她过去的那些经历,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不是凭空出现的,它们是这片土地上曾经真实存在过的文化,是被写进历史里的传承。

下课铃响时,老师特意走到温景然的座位旁,笑着说:“苏清沅同学,你对古代文化很感兴趣吗?我们学校下个月有个‘传统文化知识竞赛’,你可以报名参加,肯定能取得好成绩。”

“我……”温景然有点犹豫。

“去吧去吧!”林晓雨在旁边激动地说,“你这么厉害,肯定能拿奖!”

陆星辞也转过头,轻声说:“去吧,挺适合你的。”

得到他的鼓励,温景然心里的犹豫忽然就消失了。她抬起头,对老师点了点头:“好,我报名。”

老师满意地走了,周围立刻围过来几个同学,七嘴八舌地问:

“苏清沅,你看的什么书啊?能不能推荐一下?”

“你是不是从小就喜欢历史啊?”

“那个顿首礼到底怎么做的?你能教教我吗?”

温景然被围在中间,虽然还是有点紧张,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想躲开。她耐心地回答着大家的问题,告诉他们自己看的是《礼记》选读,解释顿首礼和稽首礼的区别,甚至在同桌的再三请求下,示范了一下女子作揖的姿势——右手在外,左手在内,轻轻弯腰,幅度恰到好处。

“哇,好标准啊!像从古代穿越来的一样!”同桌夸张地说,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温景然也笑了,脸颊微红,心里却甜滋滋的。她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自卑的“不同”,那些让她觉得难以融入的“过去”,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它们就像埋在土里的种子,只要给点阳光和雨水,就能长出新的枝芽,成为现在的一部分,甚至成为让自己发光的东西。

中午去食堂吃饭,林晓雨一路上都在兴奋地说:“我就知道你很厉害!以前看你安安静静的,没想到肚子里藏着这么多知识!”

“就是看过几本书而已。”温景然有点不好意思。

“那也很厉害了!”林晓雨说,“你不知道,刚才历史老师在办公室都夸你呢,说你是个‘小传统文化通’!”

温景然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看向走在旁边的陆星辞,他手里拿着两盒牛奶,递了一盒给她,笑着说:“刚才示范作揖的时候,很标准。”

“你看到了?”温景然的脸又红了。

“嗯。”陆星辞点点头,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比电视剧里演的还标准。”

“那是因为……”温景然想说“我以前经常做”,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低下头,小口喝着牛奶,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阳光穿过食堂的窗户,落在餐桌上,映得牛奶盒上的水珠闪闪发亮。温景然看着窗外的香樟树,忽然觉得,过去和现在,好像并没有那么清晰的界限。那些刻在骨子里的礼仪、文化,那些曾经让她觉得是负担的记忆,其实一直都在以某种方式滋养着她,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找到了一点属于自己的根。

下午的自习课,温景然拿出历史笔记本,在空白页上写下“传统文化知识竞赛”几个字。她想起老师说的那些知识点,想起父亲教她行礼时的样子,想起刚才同学们惊讶又羡慕的眼神,心里忽然充满了期待。

或许,她可以试着去了解更多,不仅是为了竞赛,也是为了更好地理解自己——理解那个曾经的“温景然”,也理解现在的“苏清沅”。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天空很蓝,云很白,像一幅干净的画。温景然的心里,第一次没有了对过去的抗拒,也没有了对未来的迷茫,只有一种淡淡的、带着点小骄傲的笃定。

原来,那些被时光沉淀下来的东西,从来都不会真正消失。它们会变成骨血里的一部分,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悄悄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而她,终于学会了和这些光芒和解,甚至,开始为它们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