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孝争死:饥荒岁月里的兄弟情深与人性光辉(1/2)
一、典故出处:《后汉书》中的孝悌丰碑
“赵孝争死”这一典故,最早且最权威的记载见于南朝宋时期史学家范晔编撰的《后汉书·赵孝传》。《后汉书》是一部记载东汉历史的纪传体史书,与《史记》《汉书》《三国志》并称“前四史”,以史料详实、文笔简练着称。其中《赵孝传》专为东汉名臣赵孝立传,开篇便详述了他“争死救弟”的千古佳话,原文记载:“及天下乱,人相食。孝弟礼为饿贼所得,孝闻之,即自缚诣贼,曰:‘礼久饿羸瘦,不如孝肥饱。’贼大惊,遂并释之。”
这则记载虽寥寥数语,却以极具张力的情节勾勒出东汉初年的饥荒惨状与赵孝的舍身精神。除《后汉书》外,东晋史学家袁宏的《后汉纪》、宋代《太平御览》等典籍也转载了这一故事,历代文人更将其作为“孝悌”典范写入家训、蒙学教材,使“赵孝争死”成为跨越千年的道德符号,深深植根于中华文化的血脉之中。
二、典故含义:争死背后的孝悌与大义
“赵孝争死”从字面看,“赵孝”是故事的主角,东汉时期着名的孝悌之士;“争死”是核心行为,指赵孝主动代替弟弟赵礼赴死,以自身性命换取弟弟生机。作为典故,它的含义远不止于“兄弟互救”的表层叙事,更蕴含着三层深刻内涵:
其一,它是“悌道”的极致体现。“悌”为儒家“五常”(仁、义、礼、智、信)之外的重要伦理,指兄弟间的友爱恭敬,而赵孝“争死”超越了普通的友爱,达到了“舍身护弟”的境界,将“悌”从日常伦理升华为生死抉择中的坚守。
其二,它彰显了“牺牲精神”的崇高。在人相食的饥荒绝境中,赵孝没有选择自保,反而主动“自缚诣贼”,以“我肥饱,弟羸瘦”的坦诚请求代死,这种“宁舍己命,不舍亲情”的牺牲,打破了极端环境下的求生本能,闪耀着人性的光辉。
其三,它印证了“真诚动人”的力量。赵孝的请求最终感动贼人,不仅救了兄弟二人,更让“饿贼”放下了杀戮之心,这说明即便是在最残酷的环境中,真挚的情感也能唤醒人性中的善念,印证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道理。
从本质上看,“赵孝争死”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亲情至上”“舍生取义”价值观的生动载体,它告诉世人:无论环境多么险恶,亲情的力量、人性的善良永远不会熄灭。
三、赵孝争死:东汉饥荒岁月里的生死抉择
(一)乱世饥荒:饿殍遍野的生存绝境
东汉建武初年,天下刚刚经历了王莽之乱与绿林、赤眉起义的战火,中原大地满目疮痍。连年的战乱摧毁了农田,耗尽了储备,加之天灾频发,一场席卷全国的大饥荒骤然降临。《后汉书·光武帝纪》记载:“建武二年,关中大饥,人相食。” 史书上冰冷的“人相食”三字背后,是无数家庭的破碎与绝望。
在弘农郡(今河南灵宝一带)的一个小村庄里,住着赵孝和赵礼兄弟二人。他们的父亲曾是当地小吏,早逝后留下兄弟俩相依为命。哥哥赵孝年长几岁,性情敦厚,为人正直,靠着耕种家里仅有的几亩薄田维持生计;弟弟赵礼体弱多病,却心地善良,平日里帮着哥哥缝补衣物、照看门户。兄弟俩虽家境贫寒,却相处和睦,常常“食则共餐,寝则同榻”,村里人都说:“赵家兄弟,真是手足情深的典范。”
饥荒起初只是粮食歉收,兄弟俩省吃俭用,把仅有的粟米熬成稀粥分着喝,赵孝总是把稠的那碗推给弟弟:“礼儿身子弱,多吃点才有力气。” 赵礼却又推回去:“哥哥劳作辛苦,哥哥该多吃。” 一碗稀粥的推让,成了饥荒中最温暖的微光。可随着饥荒加剧,地里颗粒无收,家中的存粮很快见了底,连野菜、树皮都被挖光、剥尽,村庄里开始出现饿死的人,绝望的气氛像瘟疫一样蔓延。
更可怕的是,饥饿逼疯了一些人。为了活命,有人结伙成“贼”,在乡间游荡,抢夺粮食,甚至……将目光投向了无力反抗的弱者。村庄里每天都有人消失,不是饿死,就是被“饿贼”掳走,恐惧像阴影一样笼罩着家家户户。赵孝把弟弟护在身后,日夜警惕,可他知道,在这乱世里,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二)祸从天降:弟弟被掳的晴天霹雳
这年深秋的一个清晨,寒风卷着枯叶呼啸而过,天地间一片萧瑟。赵孝揣着家里最后半块干硬的糠饼,打算去几十里外的集镇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换点粮食。临走前,他把糠饼塞到赵礼手里:“礼儿,我去集镇找找吃的,你在家关好门窗,千万别出门,等我回来。” 赵礼拉着哥哥的衣袖,眼神里满是担忧:“哥哥路上小心,找不到就早点回来,我不饿。”
赵孝强忍着心酸,拍了拍弟弟的手,转身走进了寒风中。他走后,赵礼坐在门口,望着哥哥远去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过了半晌,他想起哥哥的旧棉衣破了个洞,便找出针线,想趁着哥哥回来前缝好。可家里连炭火都快没了,他冻得手指发僵,缝了几针便觉得头晕眼花——他已经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得找点东西填肚子,不然等哥哥回来,我怕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礼心想。他记得村后山坡上还有几株没被挖光的草根,或许能充饥。他裹紧单薄的衣衫,悄悄溜出家门,向村后走去。山坡上光秃秃的,寒风刮得脸生疼,他费了半天劲,才挖出几根细弱的草根,刚要往嘴里塞,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只见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汉子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他们头发蓬乱,眼神浑浊,手里拿着生锈的刀斧,正是村里人谈之色变的“饿贼”。赵礼吓得浑身发抖,转身就想跑,可他本就虚弱,没跑几步就被一个汉子扑倒在地。
“抓住了!这小子虽然瘦,好歹是个活人!” 一个贼人狞笑着说。另一个贼人踢了踢赵礼的腿:“带回窝里,今晚有肉吃了!” 赵礼挣扎着哭喊:“放开我!我哥哥会来找我的!” 可他的声音很快被寒风吞没,人被贼人粗暴地捆住,像拖牲口一样拖向了远处的山林。
(三)寻弟之路:踏遍荒野的绝望与决心
赵孝在集镇奔波了一整天,受尽白眼,也没换到半点粮食。集镇上饿殍遍地,哭声震天,他看着这人间地狱,心里越发惦记弟弟,便急匆匆往家赶。夕阳西下时,他终于回到村口,远远就看到家门敞开着,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礼儿!礼儿!” 他冲进家门,屋里空无一人,只有桌上没缝完的棉衣和散落的线头。赵孝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冲出屋,拉住邻居慌张地问:“看到我弟弟赵礼了吗?他去哪了?” 邻居见他回来,叹了口气,声音颤抖地说:“孝儿,你别着急……下午的时候,有伙贼人进村,把你弟弟掳走了,他们说……说要把他……” 后面的话邻居没说出口,但赵孝瞬间明白了——在“人相食”的饥荒里,“掳走”意味着什么。
“不!不可能!” 赵孝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他扶住墙壁,泪水夺眶而出:“礼儿那么弱,他们怎么能……” 悲伤过后,一股强烈的决心涌上心头:“我要去找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礼儿救回来!”
他顾不上疲惫和饥饿,抓起墙角的柴刀(其实根本没力气反抗,只是想给自己一点勇气),循着村民指认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冲进了荒野。天色渐暗,寒风刺骨,山林里传来野兽的嚎叫,可赵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弟弟。他摔倒了又爬起来,手心被石头磨出血,嗓子喊得沙哑,“礼儿!礼儿!”的呼唤在空旷的山林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不知走了多久,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赵孝终于在一个破败的山神庙附近听到了微弱的哭声。他心中一动,循声跑去,只见山神庙前的空地上,几个贼人正围着一堆篝火打瞌睡,篝火旁的树桩上,捆着一个瘦弱的身影——正是赵礼!他衣衫被撕破,脸上满是泪痕,嘴唇干裂出血,看到赵孝的瞬间,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哥哥!”
赵孝心疼得五脏俱裂,刚想冲过去,却被一个醒来的贼人发现。“哪来的野小子?敢闯我们的地盘!” 贼人举起刀,恶狠狠地喝道。其他贼人也纷纷惊醒,围了上来,眼神里满是贪婪和凶狠。赵孝停下脚步,看着被捆的弟弟,忽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他扔掉柴刀,解开自己的腰带,将双手反绑在身后,一步步走向贼人。
(四)争死请代:“我肥饱,愿代弟死”的赤诚
“你们要吃就吃我吧,放了我弟弟!” 赵孝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贼人们愣住了,他们见多了哭求饶命的,见多了拼命反抗的,却从没见过主动求死的。为首的贼人上下打量着赵孝,见他虽然也面黄肌瘦,但比赵礼高大些,身上还有些力气,便冷笑道:“你以为我们傻?放着两个人不吃,偏吃你一个?”
赵孝直视着贼人的眼睛,语气恳切:“我弟弟赵礼自幼体弱多病,这些天又没吃过饱饭,身子骨瘦得只剩皮包骨头,身上没几两肉,吃了也填不饱肚子。” 他顿了顿,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其实里面空空如也,他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肥饱”些):“我虽然也饿,但平日里劳作多,身上还有些肉,比我弟弟耐吃。你们放了他,我留下任你们处置,这样你们能吃得更饱,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贼人还是不信,一个满脸横肉的贼人走上前,伸手捏了捏赵礼的胳膊,又捏了捏赵孝的胳膊,果然赵孝的胳膊虽然瘦,却比赵礼多了点力气。他回头对为首的贼人点了点头:“大哥,这小子说的好像是真的,那小的确实太瘦了。”
赵礼听着哥哥的话,哭得撕心裂肺:“哥哥!不要!我不活了,你快走!” 他拼命挣扎,想挣脱绳索,却被贼人死死按住。赵孝回头看了弟弟一眼,眼神里满是疼惜,却摇了摇头:“礼儿,别傻了。哥哥是兄长,本该护着你。你还年轻,要好好活下去,等饥荒过去了,好好过日子。” 说完,他再次转向贼人,深深一揖:“求求你们,放了我弟弟。我绝不反抗,任凭你们处置。”
为首的贼人沉默了。他本是普通农民,也是被饥荒逼得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看着赵孝为了弟弟甘愿赴死的样子,他想起了自己在家乡的弟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也在挨饿?赵孝的眼神太真诚了,没有恐惧,没有怨恨,只有对弟弟的心疼和求死的决心。这种赤诚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他麻木的心上。他见过太多为了活命互相残杀的人,却第一次见到有人为了兄弟主动送死。
“你……你真的不怕死?” 为首的贼人声音有些干涩。赵孝坦然道:“人总有一死,能换弟弟活命,我死而无憾。”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周围的贼人也都沉默了,篝火噼啪作响,照亮了他们复杂的表情——有惊讶,有动容,还有一丝羞愧。
(五)人性觉醒:贼人释之的意外结局
为首的贼人盯着赵孝看了许久,忽然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解开他们。” 其他贼人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首领:“大哥,这……” “解开!” 为首的贼人加重了语气,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释然。
贼人解开了赵孝和赵礼的绳索。赵礼立刻扑到赵孝怀里,抱着哥哥放声大哭:“哥哥!我们都活着!我们都活着!” 赵孝也紧紧抱着弟弟,泪水无声滑落,脸上却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为首的贼人看着相拥而泣的兄弟俩,从怀里掏出一个干瘪的窝头,扔给他们:“拿着吧,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赵孝愣住了,接过窝头,对着贼人深深一揖:“多谢恩公不杀之恩!” 贼人别过头,摆了摆手:“别叫我恩公,我不配。你们快走吧,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学我们……” 说完,他转身对其他贼人说:“这营生不能干了,我们散了吧,各自找条活路,别再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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