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无声的证言——旧相机里的残影(1/2)

经历了怀表寻回和情感风波的两次委托,“时光相馆”在某个极其隐秘的小圈子里,似乎悄然建立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口碑”。尽管凌异极力保持低调,甚至刻意回避那些听起来过于离奇的请求,但偶尔,还是会有一些走投无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心态的陌生人,循着模糊的传言找上门来。

这天下午,天色比往常更加阴沉,乌云低垂,空气中弥漫着雨前特有的土腥味。一位穿着朴素但异常整洁的深蓝色制服、肩章显示其级别不低的中年男子,推开了相馆的门。他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刚毅,线条分明,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种长期处于权威位置形成的审慎与压迫感。他进门后没有四处打量,目光直接锁定在刚从暗房出来的凌异身上。

“凌异先生?”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没有任何寒暄,直接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印有警方证物标签的塑料袋,放在了柜台上。袋子里装着的,是一个看起来饱经风霜、甚至可称得上残破不堪的老式胶片相机。相机外壳有多处磕碰凹陷,漆面剥落严重,镜头也有明显的裂纹,边缘还沾着一些白色的、像是海盐结晶的痕迹。

“我是市刑警支队队长,我姓张。”张队长开门见山,语气严肃,没有任何多余的修辞,“我们通过一些内部的技术鉴定渠道,了解到凌先生您对于老旧物品,尤其是影像载体,可能具备一些……超出常规技术手段的鉴定方法。”

他指了指证物袋里的相机,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我们目前正在全力调查一桩悬案,涉及一位失踪超过五年的资深摄影记者,杜明轩。这是他失踪时极有可能随身携带的相机,三个月前,被一名徒步爱好者在东海岸‘鹰嘴崖’下方的礁石滩发现。相机浸泡在海水中时间极长,腐蚀严重。”

“我们的技术部门动用了所有能用的手段,”张队长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感,“但相机内部的结构损坏太彻底,最关键的是,里面的胶卷已经完全乳化、粘连,彻底报废,不可能通过任何已知的化学或物理方法冲洗出哪怕一丝影像。这桩案子线索极少,几乎陷入了死胡同。这台相机,是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关键的物证。我们想知道,这台相机最后记录下的影像是什么?或者,它能否提供任何关于机主杜明轩在失踪前最后时刻遭遇的线索?这可能是揭开真相、给家属一个交代的唯一希望。”

这是一个来自官方力量的、极其严肃且沉重的委托。它不再关乎失物或情感纠纷,而是直接指向了一桩可能涉及人命、尘封多年的悬案。压力如同实质般瞬间降临,相馆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玲灵站在一旁,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她能感觉到这个委托背后蕴含的分量。

凌异的目光落在证物袋里那台仿佛从灾难现场回收的相机上。它残破的躯体里,能残留的信息恐怕微弱到几乎湮灭,而且,极有可能记录着机主死亡前最恐怖、最绝望的瞬间景象。进行深度灵视,回溯这样的死亡时刻,所要承受的精神冲击和反噬,将远超之前的任何一次。那不仅仅是头痛和虚弱,很可能直面死亡带来的精神污染。

玲灵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和潜在的危险性,她看向凌异,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但更多的是无声的支持和信任。

凌异沉默了很久。窗外的天色愈发昏暗,一场暴雨似乎即将来临。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工作台的绒布上轻轻敲击着,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权衡。最终,他抬起眼,看向张队长,目光平静却坚定:“张队长,我可以尝试。但我必须事先说明:第一,我不能保证任何结果,失败的可能性很大。第二,这个过程需要绝对安静、不受任何干扰的环境。第三,无论我感知到什么,都只能作为非常规的参考线索,绝不能作为直接的法律证据。这一点,请您务必明确。”

张队长迎着他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是刑警特有的务实和凝重:“我完全明白。规矩我懂。只要有任何一点可能的方向,哪怕再模糊,对我们来说都是黑暗中的一丝光亮。拜托了!”

没有多余的客套,张队长留下了一个紧急联系方式,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来去如风,只留下那台沉默的、承载着未知秘密的残破相机,以及相馆内陡然变得无比凝重的气氛。

张队长离开后,相馆里陷入了长时间的寂静。凌异知道,这将是他获得灵视能力以来,面临的一次极限挑战。他需要直接触摸这台相机,深入其内部,回溯它最后记录下的、充满死亡气息的时空片段。这无异于用精神体去亲历一场灾难。

他没有立刻开始,而是进行了长时间、极其细致的准备。他先是通过冥想来平复心绪,将精神状态调整到最专注、最平稳的频率。他服用了双倍剂量的缓解神经剧痛的处方药,以应对可能到来的反噬。他甚至罕见地让玲灵帮他煮了一杯浓度极高的黑咖啡,用以提神。

玲灵则负责清场和警戒。她仔细检查了相馆所有的门窗,确保都已反锁,并在门口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她关闭了手机,拔掉了座机电话线,确保不会有任何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凌异。她像一名最忠诚的卫士,守在工作间的门外,心中充满了紧张和祈祷。

深夜十一点,万籁俱寂,窗外终于下起了瓢泼大雨,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玻璃窗,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反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白噪音,掩盖了城市里其他细微的杂音。凌异独自坐在暗房中,只有那盏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的安全灯,如同黑暗中一只窥视的眼睛。那台老旧的、残破的相机,静静地放在他面前铺着黑色绒布的工作台上,像一具沉默的骸骨。

凌异做了最后一次深呼吸,仿佛要将肺里的空气全部更新。然后,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伸出右手,隔着一层极薄的专用取证手套(张队长留下的),轻轻地、稳稳地握住了相机冰冷、粗糙而又潮湿感的外壳。

精神高度集中,如同最纤细却最坚韧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向相机那残破不堪的“躯壳”,试图与其中可能残存的、最后的“记忆”建立连接……

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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