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平静的日子(1/2)
海城,在经历了短暂的、肉眼可见的混乱之后,迎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豹哥和他那规模庞大的团伙,在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这个消息如同八级地震,撼动了这座城市所有阴暗的角落。官方的通报轻描淡写,称之为“黑帮火并”,但在真正的信息圈子里,各种离奇的、令人匪夷所思的传闻,却像是病毒一样疯狂传播。
有人说,豹哥得罪了过江的猛龙,被人单枪匹马挑了整个堂口。
有人说,豹哥在烂尾楼里挖出了不干净的东西,撞了邪,才会集体发疯。
更有甚者,将此事与前段时间阿光被废的事情联系起来,言之凿凿地宣称,海城出了一个神出鬼没的“都市侠客”,专门替天行道。
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但无论真相如何,一个不争的事实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豹哥倒了,他留下的巨大权力真空,成了一块血淋淋的、散发着诱人腥味的肥肉。
无数的鬣狗与饿狼,开始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里探出头来,用贪婪而警惕的目光,彼此打量着,试探着,一场更大规模的地下世界洗牌,已然拉开了序幕。
而掀起这场滔天巨浪的始作俑者,苏壮,却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重新回到了他那位于城中村的、破旧的出租屋里。
他需要避避风头。
虽然他自信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向自己的证据,但谨慎,是他在底层挣扎求生十几年,烙印在骨子里的第一生存法则。。
早上七点,他会像一个最普通的上班族一样,离开出租屋,步行半个小时,抵达他那个位于工业区边缘的“公司”——废弃仓库。
仓库里,那台崭新的汽车充电桩,成了他最忠实的伙伴。他每天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体内的纳米蜂群能量储备,补充到100%的满格状态。那种磅礴的电能涌入身体,让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力量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然后,他会开始一天的工作。
有了充电桩近似于“无限续航”的加持,他所提取的元素也越来越广。
他尝试着,将回收来的废旧锂电池,通过【解离】,重新还原成高纯度的锂。
每一天,看着仓库角落里,那些用密封袋分装好的、价值连城的“产品”越堆越多,苏壮的心中,就多一分底气。
这,就是他未来的事业,他安身立命的本钱,是他对抗这个操蛋世界的,最坚实的原始资本。
下午五点,他会准时“下班”,将仓库的大门锁好,然后像一个普通的打工仔一样,回到那个出租屋。
……
“咳咳……咳咳咳……”
一阵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透过那层薄薄的、毫无隔音效果可言的墙壁,清晰地传了过来。
苏壮正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吃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听到这阵咳嗽声,他吃面的动作,不由得顿了一下。
是小雅。
那个患有哮喘病的、瘦弱得像根豆芽菜,却拥有一双星星般明亮眼睛的小女孩。
苏壮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阿光那帮人,堵在刘梅门口寻衅滋事的场景。虽然他知道,对方的目标是自己,但这对母女,确确实实是受到了自己的牵连,担惊受怕了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豹哥的威胁已经解除,自己暂时稳定了下来,是时候,该做些补偿了。
况且,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小雅那痛苦的咳嗽声,苏壮的心中,总会泛起一丝莫名的触动。
或许,是在这个可怜的小女孩身上,看到了自己那个同样悲惨、同样在泥泞中挣扎的童年吧。
苏壮几口将剩下的泡面吃完,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他擦了擦嘴,站起身,走出了房门。
他没有直接去敲门,而是先去巷口的水果摊,精心挑选了一些新鲜的水果,又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箱纯牛奶。
他知道刘梅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直接给钱,她肯定不会要,甚至可能会引起她的警惕和反感。
但以看望孩子的名义,送些吃的,就显得自然多了。
“咚咚咚。”
苏壮提着大包小包,敲响了隔壁那扇斑驳的木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拉开一道缝隙。刘梅那张略显苍白和憔悴的脸,出现在门后。她看到是苏壮,先是一愣,随即眼神变得有些警惕和疏离。
“苏壮?你有事吗?”
“呃,”苏壮有些不太自然地,将手中的水果和牛奶提了提,“我刚才听到小雅咳得厉害,就就想着过来看看。我一个人住,买了点水果,吃不完,怕放坏了,给孩子拿点尝尝。”
这个借口,显得有些笨拙,但却透着一股真诚。
刘梅看着苏壮手中那些包装精美的水果,又看了看他那张因为不太会撒谎而显得有些尴尬的脸,眼中的警惕,稍稍褪去了一些。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过身,让开了门。
“那先进来坐吧。”
苏壮的房间,是典型的脏乱差单身汉风格。而刘梅的房间,虽然同样狭小、陈设简陋,却被收拾得一尘不染,井井有条,空气中,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皂香。
小雅正坐在床边,捧着一本洗得发白的旧图画书,看得津津有味。她的脸色有些潮红,呼吸还带着一点急促的尾音,显然是刚刚咳过一阵。
看到苏壮进来,小女孩的眼睛一亮,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叔叔好。”
“小雅真乖。”苏壮笑着,将水果和牛奶放在那张小小的、已经褪了色的饭桌上,“叔叔给你买了草莓,还有牛奶,要多吃点,身体才能好得快。”
“谢谢叔叔。”小雅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刘梅倒了一杯水,递给苏壮,轻声说道:“你太客气了,以后别买这么贵的东西了。”
“没事,不贵。”苏壮摆了摆手,“之前……我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听到这话,刘梅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她沉默了片刻,才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那些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还是小雅的咳嗽声,打破了这份尴尬。
“咳咳……”
刘梅赶紧走过去,轻轻地拍着女儿的背,眼中充满了心疼和无奈。
苏壮看着这一幕,心中一动,问道:“她的病,很严重吗?去医院看过了吗?”
刘梅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是哮喘,老毛病了,一到换季就容易犯。也去医院看过,医生说要长期用药控制,还要尽量生活在空气好的环境里。可是我们这条件,哪能……”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那份心酸,却已经不言而喻。
苏壮沉默了。他知道,对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来说,一场不大不小的慢性病,就足以拖垮一个家庭。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陪着小雅聊了一会儿图画书上的故事,便起身告辞了。
从那以后,苏壮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以各种“顺便”、“买多了”、“朋友送的”为借口,给隔壁送去一些吃的、用的。
有时是一袋新鲜的蔬菜和肉,有时是给小雅买的新玩具和图画书,有时,他甚至会买回来一些据说对治疗哮喘有好处的食材,然后笨拙地请教刘梅该怎么做。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那份生疏和隔阂,便在这一次次的接触中,渐渐消融了。
刘梅不再像最初那样警惕,她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苏壮也从断断续续的交谈中,拼凑出了这个年轻母亲的过往。
刘梅今年二十四岁,比苏壮大五岁。她不是本地人,来自一个偏远的小县城。十八岁那年,她不顾家里的反对,跟着当时热恋的男友,来到了海城闯荡。结果,在发现她未婚先孕后,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要爱她一辈子的男人,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卷走了他们所有的积蓄,消失得无影无踪。
倔强的刘梅,没有选择打掉孩子,也没有脸面再回老家。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打着零工,硬生生地,将小雅生了下来,并拉扯到了现在这么大。
这些年,她做过餐厅服务员,当过超市收银员,摆过地摊。为了给小雅治病,她几乎是拼了命地在赚钱。但生活的重担,依旧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听着刘梅用一种近乎平淡的语气,讲述着这些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心酸的过往,苏壮的心中,除了同情,更多了一份敬佩。
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自己还是个大女孩,却已经用瘦弱的肩膀,为女儿撑起了一片天的女人,第一次,对“母亲”这个词,有了具象化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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