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空难（2/2）
十米！
……
呼——！
狂风在耳边呼啸，声音尖利得像是死神的嘶吼。
失重感和急速下坠带来的眩晕，让赵丽娜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片无助的落叶，在这广阔的天地间被狂风任意摆布，朝着那片象征着死亡的蔚蓝无力地坠落。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冰冷，绝望，无助。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臂膀猛地环住了她的腰，温暖的胸膛紧紧地贴在了她的后背。
“别怕！”
熟悉的声音在赵丽娜的耳边炸响，将她从濒死的混沌中唤醒。
赵丽娜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苏壮那张在狂风中显得有些扭曲，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的脸。
“抓紧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松手！”苏壮大吼道。
他调整飞行姿态，背后的金属翅膀猛地向上抬升，将下坠的速度再次减缓。
【解构翅翼！拟态：降落伞！】
随着他的指令，翅膀解体，再次重构成了一个巨大而坚韧的降落伞。
“嘭”的一声，伞面张开！
两人下坠的速度彻底被控制住，开始匀速地向着海面滑翔。
……
水花溅起。
两人如同两片羽毛般，轻柔地落入了海中。
降落伞完成使命，立刻被苏壮解构，重新变回了纳米粒子流储存在了体内。
苏壮将赵丽娜紧紧地抱在怀里，任由冰冷的海水将自己浸透。
他检查了一下怀里的人。赵丽娜只是轻微的失温和惊吓过度，并无大碍。
【拟态：救生圈】
苏壮立刻用纳米蜂群构造成了两个救生圈，将两人套在了里面。
“我……我们……没死？”她的声音沙哑，充满了不真实感。
“暂时没死。”苏壮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过也快了。欢迎来到《荒岛求生》真人秀现场，我们是第一组嘉宾。”
赵丽娜这才反应过来，她环顾四周，入目所及，皆是茫茫无际的大海。
她想起了飞机解体时的恐怖画面，想起了那令人窒息的坠落。
“飞机……飞机上的人……”她的嘴唇开始颤抖。
“哭什么呀？我这发型还没乱呢。”苏壮开着玩笑，试图缓解她的情绪，“一会儿妆花了，可没地儿补去。”
他抬手一指：“那里似乎有座岛，我们先过去。”
两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奋力地朝着荒岛的方向游去。
……
“那……那是什么？”突然，赵丽娜惊恐地指着不远处的海面。
只见一道道三角形的背鳍正破开水面，以极快的速度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包围而来！
鲨鱼！
而且不是一条，是一群！
“该死！”
苏壮一惊，低头看去，发现两人身下的海水泛起一丝鲜红。
“你受伤了？”苏壮问。
赵丽娜闻言一看，“好像是，我的小腿流血了。”
赵丽娜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刚才在空中还要惨白。在飞机解体的时候，她的小腿被一块锋利的金属片划出了一道伤口，由于一直处在坠机的强烈刺激中，所以没有注意到。此刻，伤口处的鲜血正不断地向外渗出。
“别动！”
苏壮没有慌张，冷静地将赵丽娜往怀中一搂，眼中寒光一闪！
【解离！】
无形的指令，瞬间下达！
正在急速冲刺的鲨鱼群，突然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齐刷刷地停了下来！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这些海洋中的霸主开始在水里疯狂地挣扎、翻滚，巨大的尾鳍胡乱地拍打着水面，溅起滔天的水花。
它们的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在无声地呐喊，表情显得异常痛苦。
它们溺水了？
是的，它们正在被活活淹死！
鲨鱼需要通过不停游动，让富含氧气的水流过鱼鳃来完成呼吸。
而苏壮直接将它们鱼鳃内部负责气体交换的最核心组织给瞬间破坏掉了！
失去了呼吸功能，它们就和被扔上岸的鱼没有任何区别！
短短十几秒后，海面上恢复了平静。
几十条体型巨大的鲨鱼全都翻着白肚皮，悄无声息地漂浮在了水面上，死得不能再死。
赵丽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超自然的一幕，大脑直接宕机了。
鲨鱼在海里淹死了？
苏壮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
“赶紧走！别让这些东西再引来新的麻烦！”
他强拉着赵丽娜，继续朝着荒岛的方向游去。
然而，他们眼看着荒岛越来越近，但却发现怎么也靠近不了海岸线！
“不行！苏壮！我们被离岸流卷住了！我的腿没有力气了！我不会游泳！”
赵丽娜惊慌地喊道。
苏壮略一沉思，看向赵丽娜：“抓紧我。”
【拟态：脚蹼！】
下一秒，苏壮的双脚上赫然出现了两个充满了金属质感和流线型设计的巨大脚蹼！
他猛地一个蹬腿！
强劲的推力瞬间爆发！硬生生地撕开了离岸流的束缚！
终于，苏壮拖着赵丽娜有惊无险地冲过了汹涌的浪花，一头扎在了沙滩上。
两个人都是筋疲力尽，倒在沙滩上大口喘息着，任由冰冷的海水冲刷着身体。
他们活下来了。
……
与此同时，荒岛另一侧。
这里没有上演空中飞人般的奇迹，只有最原始、最残酷的硬着陆。
周强、刘梅和小雅三人并未被甩出机舱。或许是那位不知名的机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和职业操守奇迹般地调整了残骸的姿态，使其没有像一块铁坨般垂直砸落，而是在海面上高速滑行了一段距离。
最终，这截承载着数十名幸存者的“钢铁棺材”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一头扎进了荒岛的沙滩里，深深地犁出了一道数十米长的恐怖沟壑，才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彻底停歇。
周强的意识是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被剧痛唤醒的。
那是一种复合式的痛苦。
首先是脑袋，像被人用攻城锤反复猛击，嗡嗡作响，仿佛有一百个得道高僧正盘踞在他的颅腔里同时敲击木鱼，念着往生咒。剧烈的冲击让他患上了严重的脑震荡，眼前的一切都带着重影，天旋地转。
紧接着是右臂。他试着动了一下，一股仿佛要将灵魂都撕裂的钻心剧痛从肩胛骨一直贯穿到指尖。
然后是胸口。那里像是被一头狂奔的犀牛狠狠地顶了一脚，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断裂的肋骨，摩擦着内脏，带来一阵阵火烧火燎的剧痛，让他几乎要窒息。
嘴里满是铁锈和沙子的味道，咸涩，腥甜。
他费力地吐出一口带着血沫的唾沫，缓缓地睁开了沉重如铅的眼皮。
但他没有呻吟，没有咒骂。对于曾经在刀光剑影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疯狗”周强来说，疼痛不是软弱的理由，而是战斗开始的号角。这点伤还不足以让他倒下。
他凭借着那股子早已融入骨血的狠劲儿，咬紧牙关，左手撑着扭曲变形的座椅扶手，硬生生地将自己那魁梧的身躯从一堆破铜烂铁中拔了起来。
站稳身体的瞬间，入目所及是一片修罗地狱。
飞机的残骸像一个被巨人捏扁的易拉罐，机头深深地嵌在湿润的沙滩里，断裂的机翼斜指着蔚蓝的天空，冒着一股股混合着航空燃油和电子元件烧焦味道的黑烟。
到处都是散落的零件、破碎的行李箱、以及被暴力撕开后散落一地的衣物和杂物。一个粉色的儿童泰迪熊半个身子埋在沙里，一只玻璃眼珠无神地望着天空，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更远处，一些同样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幸存者，正发出痛苦的呻吟和绝望的哭喊。而更多的则是以各种扭曲姿态散落在残骸周围的冰冷尸体。
海风依旧轻柔，阳光依旧明媚，浪花拍打着沙滩发出“哗啦啦”的悦耳声响。这天堂般的美景与眼前这地狱般的惨状构成了一种荒诞而又残酷的强烈对比。
周强的瞳孔瞬间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他的大脑在短暂的宕机后，开始以一种超高的效率运转起来。
第一个从他脑海里蹦出来的念头，不是自己的伤势，不是眼前的惨状，甚至不是自己的生死。
而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苏董！”
他猩红着眼睛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第一时间开始在残骸中寻找苏壮的身影。
他拖着一条伤腿，无视了右臂传来的阵阵剧痛，开始疯狂地翻找。
“苏董！！”
他的声音沙哑而又充满力量，在嘈杂的哭喊声中显得尤为突出。
他推开一块挡路的机舱壁，锋利的金属边缘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直流，他却恍若未觉。
他一脚踹开一个变形的行李架，发出的巨响让旁边一个正在哭泣的女人吓得一哆嗦。
没有！
座椅上没有！过道里没有！驾驶舱里也没有！
整个残骸里，都没有苏壮的影子！
周强那颗暴烈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不愿意去想那个最坏的可能性。
“不……苏董绝不会有事！”他在心中对自己怒吼，“他一定在别的地方！”
这个念头成了支撑他没有崩溃的唯一信念。
他猩红的目光如同一部高精度的雷达，开始在混乱的现场飞速扫描。
很快，他在不远处一堆散落的行李旁，发现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刘梅和小雅。
两人都还被安全带紧紧地捆在已经从地板上脱落的联排座椅上，被甩在了一个相对空旷的位置，周围没有大型的残骸压迫，这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
周强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瘸一拐地冲了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踉跄着跪倒在座椅旁，看着昏迷不醒的母女二人，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刘梅的额头被撞破了，鲜血染红了她的发梢；小雅的小脸苍白如纸，身上有几处擦伤。
周强颤抖着伸出那只沾满了自己鲜血和沙砾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探向了两人的鼻息。
一秒。
两秒。
三秒。
那微弱但温热的气流，触碰到了他粗糙的手指。
还有气！
都还活着！
“呼——！”
周强那颗悬到嗓舍眼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一半。一股巨大的脱力感袭来，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重新站直了身体，环顾四周。
一些尚有行动能力的幸存者已经开始自救，有人在试图扑灭残骸上的小火苗，有人在为伤者进行简单的包扎，也有人茫然地坐在沙滩上，眼神空洞，显然还没从巨大的惊恐中回过神来。
周强知道现在不是脆弱的时候。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条以一个诡异角度耷拉着的右臂，眼神一狠。
他走到一块相对平整的机舱壁残片旁，将断臂放在上面，然后用左手和身体的力量，硬生生地将错位的骨骼大致掰回了原位！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摩擦声响起。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周强的额头上瞬间布满了黄豆大的冷汗，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撕下自己身上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纪梵希t恤，用牙齿和左手配合，撕成布条，然后找了两块相对直溜的金属片作为夹板，简单地给自己的断臂做了个固定和包扎。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充满了军人般的铁血气息。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这片修罗场般的沙滩上，像一头受伤后反而被激发出全部凶性的孤狼，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的荒岛。
他的眼神，冰冷，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