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平衡者的抉择(2/2)

“敌援马上到!必须立刻走!简易担架!” 我吼道。

队员们迅速用找到的帆布和钢管制作了一个简易担架,将受伤船员固定上去。没有时间再小心翼翼了。

“抬起来!走!注意脚下!”

我们一行人,抬着担架,护卫着另外两人,在警报声、远处隐约传来的引擎咆哮声和船体不祥的吱嘎声中,以最快的速度向预定撤离点右冲去。

每一步都像在与死神赛跑。敌人的高速艇引擎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到零星试探性的枪声从海面传来,那是“蛟龙”的警戒艇在与其周旋、拖延。

“快!再快一点!”

当我们终于跌跌撞撞地冲到舷边时,“蛟龙”四号艇正冒着被流弹击中的风险,死死地靠在剧烈摇晃的船体旁,艇上的队员拼命伸出援手。

“下!伤员先下!一个接一个!”

没有优雅,只有争分夺秒的粗粝。伤员被小心而迅速地传递下去,接着是另外两名船员,然后是我们“猎刃”的队员,我是最后一个踏上快艇甲板的。

“人齐了!快走!” 我对着艇长吼道。

四号艇的引擎发出近乎撕裂的咆哮,猛地脱离渔船,在海面上划出一个急促的白浪弧线,将那座正在缓缓倾斜、火光隐现的钢铁囚笼甩在身后。几乎就在同时,一串子弹嗖嗖地打在我们刚才位置的船舷上,激起一串火星。

我们没能完全摆脱。一艘敌方的黑色高速艇,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突破了“蛟龙”二号艇的拦截,正全力朝我们追来!而另一艘,则被“海狼”亲自指挥的一号艇死死缠住。

海面追逐战,骤然爆发!

四号艇将速度推至极限,在波浪间剧烈颠簸。我们紧紧抓住艇身,将人质护在中间。身后,敌艇的机枪喷吐出火舌,子弹追着我们的尾流,最近的一次甚至打中了艇尾的防弹板,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坐稳了!” 艇长怒吼着,操纵快艇做出剧烈的规避动作。

我趴在艇尾,举起手中的突击步枪,透过晃动的瞄准镜,试图寻找反击的机会,干扰对方的追击。但海浪颠簸,目标高速移动,难度极大。

必须想办法摆脱,或者……击退它!

我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艇上的装备和周围海面。老顾的话再次闪现:“平衡感……” 在这生死时速的追逐中,如何找到那个打破平衡的契机?

“猎刃”队员和“蛟龙”艇员也纷纷依托艇身进行还击,枪声在海面上零星响起,更添了几分危急。

我们的小艇,载着刚刚获救的同胞和疲惫的战士,像一片疾驰的树叶,在黑暗的汪洋上,躲避着身后紧追不舍的猎杀者。

而远方,天际的那线深蓝,正在缓缓扩大。

黎明将至,但我们必须先挺过这最后的、最危险的追击,才能看见它。

子弹嗖嗖地掠过艇身,溅起的水花带着咸腥气扑在脸上。敌艇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咬住我们四号艇的尾流,机枪的火力压制让我们几乎抬不起头。简单的之字形规避只能拖延时间,无法甩脱这个经验丰富的猎手。我们必须打破这个死亡追逐的平衡!

“海狼,你们那边情况?” 我对着几乎被枪声和引擎声淹没的通讯频道吼道。

“缠住一个!另一个冲你们去了!小心,他们艇上有重武器迹象!” “海狼”的声音带着激烈的交火背景音。

重武器?不能再拖了!我们的快艇虽然灵活,但装甲薄弱,一旦被火箭筒或者大口径机枪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我大脑飞速运转,目光如雷达般扫过黑暗的海面、颠簸的浪涌、艇上有限的装备,最后定格在艇尾那箱为了应急而携带的、原本用于水下作业的发烟信号筒和强光爆震弹上。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

“听我命令!” 我朝艇长和身旁的“猎刃”队员吼道,“下一个右转急弯后,听我倒数,向三点钟方向海面连续投掷发烟筒!爆破手,准备一枚强光弹,等我信号向敌艇前方概略抛射!所有人,准备集火敌艇驾驶位,一轮齐射,打完立刻低头!”

老顾说的“平衡感”,不仅是稳住自己,更是敏锐地发现并制造对手的“失衡”。现在,我们要用烟雾干扰其视线,用强光和爆震干扰其判断,再用一轮精准火力打击其指挥点,制造瞬间的混乱和迟疑!

“右满舵!准备!” 艇长嘶吼着,猛打方向。快艇在浪尖几乎侧立起来,划出一道尖锐的弧线。

“投烟!”

几名队员奋力将数个发烟筒投向指定方向的海面。浓密的白烟触水即燃,迅速在海面上弥漫开来,形成一道不规则的烟雾屏障。

“爆破手!放!”

强光爆震弹划着弧线飞向烟雾后方预判的敌艇航向前方,凌空炸开!即便隔着烟雾和距离,那一瞬间的刺目白光和沉闷巨响也清晰传来!

“就是现在!目标敌艇驾驶舱!开火!”

几乎在强光爆震的同时,所有能瞄准的队员,包括我自己,依托着剧烈摇晃的艇身,朝着烟雾后方敌艇大概的轮廓位置,扣动了扳机!子弹如同疾风骤雨般泼洒过去,不求精确命中,但求最大程度地形成压制和干扰,重点覆盖其驾驶区域。

这一连串的动作在几秒钟内完成。烟雾遮挡了我们的身影,也遮蔽了敌方的视线;强光爆震干扰了他们的感官;紧随其来的密集弹雨更是增加了他们的心理压力。

“左满舵!全速!钻进那边浪涌区!” 我没有等待确认战果,立刻下令改变航向。

我们的小艇猛地向左一拐,不再直线逃窜,而是向着不远处一片因海底地形和洋流形成的、波浪明显更高更乱的区域冲去。那里的颠簸会更剧烈,但对于体积更小、操控更灵活的我们而言,或许能成为摆脱追击的天然迷宫。

我们冲进起伏不定的浪涌区,快艇时而跃上浪尖,时而跌入波谷,视线和稳定性都受到极大影响。我死死抓住扶手,回头透过逐渐散去的烟雾观察。

那艘敌艇果然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和混乱!它没有立刻穿透烟雾追来,而是在边缘减速、转向,显然是被刚才的组合拳打懵了,在重新判断形势,或许驾驶舱真的被流弹击中或人员受伤。更重要的是,他们失去了我们确切的、即时的方位!

“保持航向!利用波浪掩护!无线电静默,只接收!” 我低声命令。现在需要的是隐匿和距离。

我们像一尾受惊的游鱼,在黑暗而起伏的海面上,借助复杂的水文条件,全力向着预定的安全汇合点驶去。身后的枪声渐渐稀落直至消失,那艘敌艇的轮廓最终融入了深沉的夜色与波涛之中,没有追来。

险之又险地,我们暂时摆脱了追击。

通讯频道里传来“海狼”略显沙哑但带着庆幸的声音:“干得漂亮!追击你们的敌艇转向了,可能回去查看他们的破船了。我们这边也摆脱了。按计划,向‘珊瑚点’汇合。”

“收到。正在前往‘珊瑚点’。” 我回复道,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但并未完全放松。直到抵达绝对安全区域之前,任何松懈都是致命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艇舱内。受伤的船员在医护兵照料下紧闭双眼,但呼吸平稳;另外两名获救的同胞相互依靠着,脸上惊魂未定,却也流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猎刃”和“蛟龙”的队员们虽然疲惫,但眼神依旧警惕,默默检查着武器和装备。

海风凛冽,吹在汗湿的作战服上,带来一阵寒意。东方的天际,那抹深蓝已经晕染开来,透出些许青灰色的黎明曙光。

我们尚未完全脱险,但最危险的尖峰时刻,似乎已经过去。爸,您看,在失去平衡的瞬间,我们找到了新的支点。

快艇破开渐亮的海面,向着汇合点,向着家的方向,坚定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