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演习场的“双重身份”(1/2)

办公室的空调嗡嗡作响,我把演习文件摊在桌上,指尖划过“实战化对抗”“跨区协同”几个字,眉头拧得紧紧的。杨浩坐在对面,手里转着笔,纸页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却还是没理出个头绪。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林峰抱着一摞训练日志走进来,见我们俩愁眉苦脸的模样,忍不住嗤笑一声:“你们俩这是怎么了?脸拉得比靶场的靶子还长,不就是一次演习吗?以前又不是没搞过。”

杨浩立刻停下转笔的动作,抬头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无奈:“老林,你懂什么?这次不一样,文件上明写着‘由顾司令统筹监督’,这可是上面的意思。你说的‘上面’,不就是指他?”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我,“顾司令那心思,谁能琢磨透?当年他带部队搞对抗演习,出的招儿哪次不是出其不意?连他亲儿子,都摸不准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我揉了揉眉心,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上次和他一起演习,我琢磨着他会按常规路线布防,结果他直接让侦察连绕后端了‘指挥部’,害得我们连输了两场。这次他统筹全局,指不定要出什么‘狠招’。”

林峰把训练日志放在桌角,拉过椅子坐下,随手拿起文件翻了翻:“嗨,再狠能狠到哪儿去?咱们按实战标准练,把协同和防御做好,还能怕了不成?再说了,顾司令虽严,但赏罚分明,真要是练得好,他也不会为难咱们。”

“你倒是乐观。”杨浩敲了敲文件上的“随机考核”字样,“看见没?这次还有随机科目,谁知道他会临时加什么任务?上次隔壁团演习,他突然让人家在暴雨里搞野外宿营,说是检验应急能力,折腾得全团够呛。”

我想起老顾在家喝中药时皱着眉的模样,再对比他在军区会议室里拍板时的沉稳,忍不住笑了笑:“他就是这样,在家是能被孩子们缠得没辙的小老头,到了部队,眼里就只剩‘标准’和‘任务’。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得赶紧把参演人员和装备清单理出来,下午开个动员会,把要求传下去。”

林峰耸耸肩,站起身:“行吧,听你们的。我这就去统计各营的参训人数,不过说好了,真要是演习赢了,你俩得请全团吃红烧肉。”

“没问题,赢了别说红烧肉,饮料管够!”杨浩笑着应下。

林峰走后,办公室又恢复了安静。

我拿起笔,在文件上圈出重点,心里却暗自琢磨:老顾这次统筹演习,会不会特意“关照”我们团?不管怎样,只能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准备。既是为了完成任务,也不能在他面前丢了脸。

杨浩凑过来,指着地图上的演练区域:“我看咱们得把二营放在西侧高地,那儿视野好,能做警戒;三营负责正面防御,一营留作预备队,你觉得怎么样?”

我盯着地图看了片刻,点头道:“可以,不过得加个应急方案,万一他让咱们跨区支援,得有快速调动的准备。”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文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营区里传来士兵训练的口号声。虽说演习方案还没完全理顺,老顾的“套路”也琢磨不透,但心里的那股劲却提了起来,既是军人对任务的担当,也是儿子不想在父亲面前露怯的倔强。

作战室的灯光亮了整整两天两夜,我们面前的咖啡杯换了一轮又一轮,方案纸上的修改痕迹叠了一层又一层。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把演习计划敲定,我们根本不是什么效率爆发,全是被顾一野同志那一句“两天后我要看到完整方案”逼出来的。他向来如此,给任务时从不含糊,时间卡得比演习的倒计时还准。

我揉着发酸的眼睛,把最后一版兵力部署图钉在作战板上,杨浩凑过来核对完后勤清单,长舒一口气:“总算赶在截止时间前弄完了,再熬下去,我这眼睛都要成熊猫眼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你们先歇会儿,我回家一趟,明天演习前准时归队。”

“怎么突然要回家?”杨浩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地笑了,“放心不下顾司令啊?也是,你这几天没回去,指不定老首长又偷偷减中药剂量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还真被他说中了。

虽说在部队里,老顾对我向来严格,方案里一个数据错了能让我重新改三遍,演习时一个战术不到位能当着全团的面批评我,可一想到他在家喝中药时皱着眉的模样,想到他腰还没好利索可能又偷偷看文件,心里就总悬着块石头。

开车往家走时,天已经擦黑,路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把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刚拐进院门,就看见我妈在门外散步,手里还攥着个保温杯。不用想,肯定是刚从中医馆拿完熬好的中药回来。

“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演习前要在团里盯着吗?”我妈看见我,快步走过来,伸手摸了摸我的胳膊,“怎么穿这么少?晚上凉,也不知道多带件衣服。”

“回来看看您和我爸,方案弄完了,明天一早再回团里。”我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杯,触手温热,“我爸今天的中药喝了吗?没偷偷倒了吧?”

“喝了,我盯着他喝的,还加了两块冰糖,没敢让他多放。”我妈领着我往家走,声音压得低了些,“就是下午的时候,他在书房看了会儿军区的文件,我进去送水果,看见他揉了揉腰,估计是坐久了又不舒服。”

推开门,果然看见老顾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军事杂志,腰后垫着个靠枕,茶几上的中药碗还没收拾。听见动静,他抬头看我,放下杂志,语气没什么波澜:“你怎么回来了?方案定好了?”

“定好了,您要现在看吗?我手机里有电子版。”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目光扫过他的腰。靠枕垫得很妥帖,应该是我妈特意给他放的。

“不用,明天演习现场看。”他摆摆手,又补充道,“这次演习,重点在应急反应,你们团的通讯连上次考核出了问题,这次别再掉链子。”

我心里一紧,刚要解释通讯连已经整改过了,就被我妈打断:“吃饭了吃饭了,一回来就说工作,孩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先让他吃口热饭。”说着,就把一碗刚热好的排骨汤端到我面前,“快喝,补补精神,明天演习肯定累。”

老顾没再追问,却在我喝汤时,悄悄把我碗里的胡萝卜夹到了自己碗里。他知道我不爱吃胡萝卜,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我看着他低头啃胡萝卜的模样,突然觉得好笑又暖心:在部队,他是说一不二、能把我“虐”到怀疑人生的顾司令;在家,他还是那个会偷偷给我夹走胡萝卜、喝中药要加糖的父亲。

第二天清晨,演习场的薄雾还没散,一切就都开始了。

我正带着参谋们检查各营的集结情况,远处的越野车扬起一阵尘土,不用看车牌,光看那稳稳停在指挥车前的架势,就知道是老顾来了。

他下了车,没穿常服,一身作训服衬得身形依旧挺拔,只是走近时,我注意到他腰间的作训带比平时松了两格,想来还是顾及着没好透的腰。

“各环节准备得怎么样?”他没多余的寒暄,直接走向指挥沙盘,手指点在通讯连的部署区域,“通讯信号覆盖范围再测一遍,别等演习开始了出岔子。”

我赶紧让通讯连连长拿测试数据过来,心里却有点打鼓。虽说这两天通讯连反复练过,但老顾的标准向来高,谁也不敢保证能完全符合他的预期。

果然,他翻着数据单,眉头轻轻皱了下:“西北方向的信号强度怎么差了0.5分贝?这点误差在实战里,可能就是联系不上前线的致命问题。”

通讯连连长脸一下子红了,刚要解释“是晨间雾气影响”,老顾却已经转身走向通讯车:“我跟你去看看设备。”

我赶紧跟上,心里盘算着怎么帮着圆场,却没料到,他上车后没批评人,反而指着信号调节器,跟连长说:“把这个旋钮往顺时针转三格,再试试。以前在前线,雾天我们都是这么调的,能补回0.3分贝的强度。”

连长赶紧照做,测试仪上的数字果然跳了上去,刚好达到标准值。

老顾从通讯车上下来,拍了拍连长的肩膀:“实战里的问题,光靠纸面上的标准解决不了,得多琢磨点‘土办法’。”说完,他转头看向我,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那眼神里没有平时的严肃,倒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可。

演习正式开始后,老顾没待在指挥车,反而跟着侦察连去了前沿阵地。

我通过对讲机跟侦察连长确认情况时,那边传来老顾的声音:“让战士们注意脚下的沟壑,昨天刚下过雨,土壤松,别摔着。”语气里的细致,跟平时在会议室里拍桌子强调“战术优先”的模样判若两人。

中午休息时,我在临时炊事班撞见他,正端着碗小米粥,手里还拿着勺子,却没怎么动,想来还是没胃口。

我赶紧走过去,把兜里揣的糖递给他:“妈让我给您带的,薄荷糖,含一颗开开胃。”

他愣了下,接过糖塞进嘴里,没说话,却在我转身要走时,轻声说:“下午通讯连的机动演练,你多盯着点,他们新换的设备还不熟练。”

我回头应了声“知道了”,看着他低头小口喝粥的模样,心里忽然踏实了。

他还是那个会在演习场上挑刺、会把标准卡到最严的顾司令,却也没忘了在细节里藏着对战士的惦记,对我的叮嘱。这大概就是他最特别的地方,严是真的严,疼也是真的疼,只是这份疼,总裹在“顾司令”的身份里,得细细品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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