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往事碎片（1/2）

夜色中的利剑基地，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只有零星几个窗口透出抵抗黑暗的微光。陈风躺在分配给自己的临时床铺上，双眼在昏暗中睁着，毫无睡意。

隔壁实验室隐约传来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那是林薇还在工作。这个女人像一台不知道疲倦的机器，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那个名为“共生之种”的希望，或者说，执念里。

但他此刻想的，并非“共生之种”，也不是迫在眉睫的拜耳威胁。白天与林薇那不欢而散的初次会面，以及随后被迫联手保护数据的短暂合作，像两块粗糙的磨石，反复打磨着他脑海中一个模糊的念头。利剑基地，这里保存着晚晴最后一段时光的痕迹。

晚晴，叶晚晴。

这个名字在他心底划过，带着熟悉的、永不愈合的钝痛。她不是冰冷的“晶体化”三个字可以概括的，她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温度，有呼吸，有着探寻真理时闪闪发光的眼神。她为什么会接触到拜耳的早期药剂？她在这里，究竟发现了什么？

一个冲动攫住了他。现在，就是现在。他必须知道。

陈风悄无声息地起身，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白天的观察和多年前作为工程师的本能，让他对这类地下基地的结构和管线布局有着超乎常人的理解。他避开主要的巡逻路线，沿着一条维护通道的侧壁快速移动。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尘埃和一种……属于地下深处的、冰冷的金属气味。

他的目标，并非利剑当前运作的核心数据库——那里守卫森严，权限极高。他的目标是林薇曾不经意提及的“历史数据归档服务器房”。根据他的经验，这种存放非即时重要数据的地方，往往安全等级较低，但可能保存着一些被现任管理者忽略的、来自“过去”的碎片。

服务器房位于基地的下一层，门口只有一个象征性的电子锁。陈风从口袋掏出一个自制的、看起来像是多功能工具的小玩意儿——这是他利用废墟里淘换的零件组装的数据接口破解器，本是为了在流浪中获取一些废弃设施里的情报。他将其接入锁控面板，手指在微小的触摸屏上快速滑动，一行行命令代码流淌而过。几分钟后，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门锁绿灯亮起。

他闪身而入，反手轻轻带上门。房间里，成排的机柜发出低沉的运行声，指示灯像无数只窥探的眼睛，在黑暗中明明灭灭。空气循环系统吹出带着静电味道的冷风。

他找到一台可用的查询终端，再次接入他的破解器。绕过通用登录界面并不难，难的是在浩如烟海的归档数据中，精准定位到可能与晚晴相关的信息。他没有具体的时间戳，没有文件编号，只有“叶晚晴”这个名字，以及一个模糊的时间范围——灾难发生前的一到两年。

搜索开始。进度条缓慢地移动，每一秒都像是在啃噬他的神经。屏幕上流水般刷过无数无关的文件名、日志摘要、物资清单……大部分是关于基地早期建设、资源勘探和早期“盖亚量子涟漪”观测记录的。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尝试其他关键词时，一个被标记为【已分类 - 低访问权限】的文件夹跳了出来。文件夹名称是一串无意义的项目代码，但创建者一栏，赫然写着：**叶晚晴**。

陈风的心脏猛地一跳，手指有些颤抖地点开了文件夹。

里面文件不多，大多是些常规的实验环境监测报告、个人工作日志（大部分内容已被常规加密，需要更高权限）。他的目光急速扫过，最终停留在了一个不起眼的文件上。它的文件名是：【关于异常能量波动与早期星尘因子活性关联性的初步观察 - 附件7】。

看起来像是一份普通的研究附件。但它的文件格式有些奇怪，后缀被修改过，像是为了隐藏真正的文件类型。而且，它的创建时间，距离晚晴“意外”晶体化，只有不到一周。

直觉像电流一样击中了陈风。就是它！

他尝试直接打开，弹出来的是乱码。他立刻动用破解器，开始分析文件头结构和潜在加密方式。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外面的走廊偶尔传来巡逻队员的脚步声，每一次都让他的呼吸为之一窒。

终于，破解器成功剥离了外层的伪装，露出了文件的真实内核——一段经过高度压缩和加密的影像数据流，以及几行关联的文本摘要。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播放。

屏幕上首先出现的，是剧烈晃动的镜头和刺耳的、仿佛金属扭曲的噪音。画面质量很差，充满了雪花，显然是在极度恶劣或者被强烈干扰的环境下拍摄的。背景似乎是某个荒芜的野外，天空是“星幔层”特有的扭曲色彩，地面覆盖着灰白色的、类似菌丝但又截然不同的怪异附着物。

镜头猛地转向，对准了远处一片笼罩在诡异紫红色光晕中的山谷。山谷上空，悬浮着数个模糊的、不规则几何形状的物体，它们似乎在缓慢旋转，并向外辐射着肉眼可见的能量波纹，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

“……观测点七……信号强度超阈值……非自然扰动源确认……” 一个被严重干扰、断断续续的女声传来，是晚晴！她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和难以掩饰的惊骇，“……重复，非自然扰动！这不是普通的地质或气候异常……能量签名与……与拜耳公布的‘安全阈值’完全不符……他们在隐瞒……”

画面再次剧烈晃动，似乎拍摄者在奔跑躲避什么。紧接着，镜头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几具扭曲的、仿佛被抽干了水分又覆盖着灰白色晶体的动物尸体，散落在山谷边缘。它们的形态发生了恐怖的畸变，完全不似地球上的任何生物。

“……样本采集失败……侵蚀性太强……必须警告……” 晚晴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更多的是坚定，“数据……必须把数据送回去……”

就在这时，影像戛然而止，最后定格在晚晴回头一瞥的、充满恐惧与决绝的半张脸上。

陈风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影像结束了，但那段自动解析出的文本摘要，如同冰冷的匕首，刺入他的眼帘：

**【关联分析摘要】**

* **事件坐标**：北纬xx°xx′，东经xx°xx′ （位于当时拜耳宣称的“绝对安全示范区”内）

* **能量签名**：与“盖亚量子涟漪”核心波段高度同源，判定为**早期高浓度星尘因子富集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