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情绪吞噬者（1/2）

纯白色的中转空间，时间与意义在此地近乎凝滞。林清玄的“意识”刚从k-317废土世界的功德里汲取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慰藉，编号t-734那恒定不变的声音便再次响起，没有丝毫间隙。

【任务世界：a-009（高魔侧，规则扭曲，王朝末世）】

【世界状态：遭受“异常变量”——“情绪吞噬者（帝王者）”侵蚀。该变量以智慧生物激烈情绪（尤其是绝望、愤怒、狂热）为食，并通过扭曲的“律法”将其制度化、规模化，加速世界本源枯竭。当前王朝“大胤”已沦为该变量的养殖场，文明陷入自我毁灭的狂欢。】

【任务目标：瓦解“情绪吞噬”体系，引导土着救世者建立新的秩序平衡，净化世界规则。】

【宿主规范：力量压制至当前世界上限（存在高强度唯心规则，灵魂力需适配本土能量体系“灵韵”）。严禁直接干预……】

【根据对当前世界社会结构及潜在救世者分析，建议引导形态：“心魔启示”或“上古英灵”。请选择。】

高魔侧？规则扭曲？情绪吞噬？林清玄的“意识”泛起一丝涟漪。这与之前科技侧的世界截然不同，危险更倾向于无形层面。

“选择‘心魔启示’模式。”他迅速决断。在一个人心被高度操控、律法沦为吞噬工具的世界，直接从内部唤醒、引导，比外在的英灵降临更具隐蔽性和穿透力。

【确认。正在搜寻适配度最高的土着救世者……锁定目标：顾嫣然（大胤王朝镇魔司遗孤，身负血海深仇，对扭曲律法抱有本能质疑，灵魂韧性极佳，灵韵亲和度高）。正在建立深层潜意识链接……链接成功。】

刹那间，林清玄感到自己的意识化作一缕无比精纯、近乎本源的“灵韵”，如同滴水入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某个正在剧烈波动的意识深处，与其中那股不甘、愤怒与迷茫的情绪共振。归墟的寂静本质再次包裹一切，确保这缕外来意识如同本就是目标心湖中的一滴水，无人能察。

【任务，开始。】

……

大胤王都，天牢最底层。

阴暗、潮湿、弥漫着血腥与绝望的气息。顾嫣然被粗大的铁链锁在冰冷的石壁上，琵琶骨被特制的符文铁钩穿透，一身修为被彻底封禁。身上遍布鞭痕与烙铁印，剧烈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的神经。

几天前，她还是镇魔司最年轻的银牌巡使，立志斩妖除魔，护佑黎民。然而一夜之间，镇魔司被污蔑为“前朝余孽”、“国之蛀虫”，上下三百余口，除了她因在外执行任务侥幸逃脱，尽数被屠。她试图潜入刑部寻找证据，却中了埋伏，身陷囹圄。

酷刑，逼问，他们想要她承认那莫须有的罪名，想要她指认同僚“余党”，更想要她交出镇魔司传承的、据说能勘破虚妄的《灵明镜心诀》。

“顾嫣然，何必顽抗？”一个阴柔的声音在牢门外响起，是刑部侍郎，赵无忧。他脸上挂着悲天悯人般的虚假笑容，“陛下圣明，设立‘欢宴’，乃是为了收集万民‘喜乐’，以强国本。尔等镇魔司旧党，妄图以‘斩妖除魔’之名，行‘收割恐惧’之实，才是真正的祸国殃民！只要你迷途知返，指认同党，献出功法，本官可保你戴罪立功，甚至……在欢宴中为你谋一席之地。”

“欢宴……”顾嫣然抬起血肉模糊的脸，眼中是刻骨的恨意与讥讽。那所谓的“欢宴”，强迫百姓在特定时辰聚集，在一种诡异的力量影响下，做出各种癫狂喜悦之态，实则是在被强行抽取某种本源的情绪力量！而如她这般不肯“喜悦”、心存反抗者，便成了“制造恐惧”的妖魔！

这扭曲的世道！这吞噬人心的王朝！

“呸！”她用尽力气吐出一口血沫。

赵无忧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化为阴冷：“冥顽不灵！继续用刑！撬开她的嘴，抽干她的‘怒’与‘恨’！这可是上等的‘食粮’！”

沉重的刑具再次被抬起，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顾嫣然闭上眼，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与愤怒中逐渐模糊。家仇国恨，沉冤难雪，难道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不甘！无穷的不甘如同野火般灼烧着她的灵魂！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瞬间——

一个无比清晰、却又仿佛源自她灵魂本源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她心湖最深处炸响：

“恨吗？”

顾嫣然猛地一个激灵，涣散的精神为之一震！这声音……不像外人，更像她自己内心最深处、最不甘的呐喊！

“恨这黑白颠倒，恨这妖魔当道，恨这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谁？！谁在说话？！”她在心中厉声质问，残存的精神力量本能地凝聚。

“我是谁并不重要。” 那声音宏大而冰冷，不带丝毫情感，却又仿佛能洞悉她的一切，“重要的是，你的恨，你的怒，你的不甘……甘心就此化为仇敌的食粮，滋养这扭曲的世道吗？”

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针，刺中了她最深的痛处！是啊，她若就这样带着满腔怨恨死去，岂不是正合了那“情绪吞噬者”的心意？

“愤怒是力量，但盲目的愤怒只会燃烧自己。绝望是深渊，沉溺其中便永无天日。” 那声音继续道，如同在陈述某种宇宙法则，“看清你的敌人，它非人，非妖，非魔。它以律法为巢，以情绪为食。破其巢，断其粮，方为根本。”

非人非妖非魔？以律法为巢，以情绪为食？顾嫣然心神剧震！她一直以为敌人是朝中的奸佞，是皇帝的昏聩，但这声音却指向了一个更恐怖、更本质的存在！

“我……该如何做？”她下意识地在心中追问。这声音虽然来历不明，但其指向，却与她内心最深处的怀疑和直觉不谋而合！

“活下去。” 那声音给出了最简单，也最艰难的答案，“《灵明镜心诀》并非杀伐之术，其核心在于‘照见真实’。用它，去看穿这‘欢宴’的虚妄，去看穿那‘律法’的扭曲本质。活下去，找到其他的‘不甘者’，找到这扭曲规则的……破绽。”

声音渐渐低沉，最终归于沉寂，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顾嫣然却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息自灵魂深处涌出，原本因酷刑和绝望而濒临崩溃的精神，竟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甚至变得更加凝聚、敏锐！那穿透琵琶骨的符文铁钩，带来的痛苦依旧，却似乎不再能轻易撼动她的意志。

她猛地睁开眼睛，原本充满死寂与愤怒的眸子里，多了一丝冰冷的清明与洞彻。